两柱香的时间方才收拾齐整,今日的喜服已非昨日那般随随便便套上的,待四个嬷嬷收拾齐整退了开来,周遭立着的香书香词并着十多个沈府的下人都看直了眼,末了还是香书无所顾忌的叹一声,“侯爷当真是香书见过的最好看的新娘子了,侯爷,您自己瞧瞧……”
被这么一说,沈苏姀心中又有些紧张起来,转身面对着铜镜,只见到铜镜之中的女子身段纤秾有致眉眼温润精致,红衣如火墨发如瀑,将那一张小脸衬得冰肌玉骨,红白黑三色相衬,竟连她自己都看的有些失神,又下意识的想嬴纵看到会是什么表情。
“莫说是这位姑娘,便是老奴也未见过比侯爷更美的新娘了。”
香书话音落定,那当首的嬷嬷又接了一句,语气之中满是感叹,倒像是真心之语,沈苏姀回过神来走至妆台之前,笑着道,“劳烦各位嬷嬷了……”
那嬷嬷闻言赶忙福身,“老奴不敢当,这都是应该的。”
说着便拿起梳子替沈苏姀梳发,那梳子上也不知抹了什么,梳上去头发似乎更为柔软顺滑,乌压压的发丝若黑云,透着一层叫人忍不住想要抚一下的微光,香书和香词领着十多个沈府奴婢手中都捧着大大小小的托盘,托盘之中放着格式各样的发簪步摇和耳环坠子,还有一方大红色的喜帕也单独一个托盘放着,众人规规矩矩的站着,不多时几个嬷嬷便将沈苏姀的墨发绾做一个小髻落于脑后,而后便开始为沈苏姀上妆。
那当首的嬷嬷当先掏出一样透着清香的透明膏体,手势十分轻缓的涂在沈苏姀面上,本就白皙的肤色一时更为柔润,那嬷嬷看了沈苏姀的肌肤半晌才道,“侯爷的肌肤吹弹可破,老奴便不用旁的物事了,王爷交代过侯爷不喜浓妆艳抹,然而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太过素淡也不可,老奴自会叫侯爷淡妆出妩媚明艳来。”
说着那嬷嬷已将妆台上的各色胭脂水粉和弄起来,不多时嬷嬷便请沈苏姀闭眸,而后沈苏姀便觉嬷嬷的手在她面上描画起来,一炷香的时辰之后,沈苏姀只觉眉心被一只软笔一触,而后便听那嬷嬷道,“侯爷睁开眼睛看看可好?”
沈苏姀缓缓睁眸,适应了一瞬方才看到镜中的人,这嬷嬷的确不曾为她上浓妆,可因她本就是欺霜赛雪的肤色,稍稍上妆也生出鲜明的对比,唇红肤白,双颊微粉,眉若远黛眸似点漆,旁的也没有过多的描画,可额间那红艳似血的朱砂莲纹却将她整张稍显清冷的面孔都点亮,妖娆明艳和她骨子里的出尘韵致相衬,生出惊心动魄的美来。
周围人似乎都看痴了,沈苏姀自己也露出满意的淡笑来。
那嬷嬷见状便对另外三人使了眼色,当即开始为沈苏姀梳起高髻来,沈苏姀素日里装扮素雅,有时连脂粉也不施,更从未梳过什么富丽堂皇的发式,今日里倒是头一遭。
沈苏姀只觉得发丝被几个嬷嬷飞快的挽着,不多时一抬眸之时一大半的墨发竟然已经被那几双巧手高高的束与发顶,成随云回雀的样式,而后剩下的墨发被一分为二,分别在高髻的两侧绾做一鬟,待将发鬟固定,又以金簪步摇、珊瑚凤钗、金银宝钿,翠翘搔头等饰物点缀其上,却是将高髻最中间留了一块,沈苏姀正不知那一处墨发要如何处置,一转头却见一个嬷嬷手中捧着一朵水灵灵盛开着的大红色牡丹走了过来,那当首的嬷嬷见状取了那牡丹稳稳当当的插在了那发髻正中,而后才看着沈苏姀道,“这牡丹乃是今日一早王爷命人送至内府的,小人们一路上半分差池都不敢出,生怕坏了王爷对侯爷的一片心意。”
听着这话,周围的侍婢面上都露出笑意,沈苏姀盯着铜镜里头的大红牡丹唇角一弯,心中却疑惑,难不成他一大早的去为她采花去了?这样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再定睛一看,这才觉得梳了高髻的自己竟是如此不同,且不论这些富丽堂皇的装饰,整个人的气韵似乎都雍容贵胄起来,当首的嬷嬷见她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发髻便解释道,“为侯爷梳的发髻名为十字回鹊髻,取喜鹊报喜十全十美之意,侯爷可喜欢?”
沈苏姀抿唇一笑点了点头,心知今日的妆面都已结束,便道,“重赏。”
话音落下,香书已捧着几个实沉沉的香囊走了过来,这是喜钱,没有不接的道理,那几个嬷嬷见状却是往后一退,众人都疑惑,那当首的嬷嬷已笑道,“侯爷不必破费了,王爷早就给过赏钱,王爷出手大方至极,老奴几人再不敢多拿,老奴几人差事已成,只祝王爷和侯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就告退回宫复命了。”
说着便跪倒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而后起身退了出去,香书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四人走出去,这才一叹道,“王爷想的也太周到了,连赏钱都替咱们省了!”
话音一落,不顾沈苏姀面上的怔愣神色赞叹道,“侯爷往常不爱这些发式,今日一梳起来,整个人当真是……当真是有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气派啦!”
想了半晌未相出个合适的词,香书竟连母仪天下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说出来便觉不妥,左右见无外人才一笑,满是诚恳的道,“侯爷如此,必定会让王爷惊艳的!”
周围人的目光足以能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