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帏一掀里头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沈苏姀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又看了看香词,眉头微蹙如同寻常那般抱怨起来,“怎么一下子到这个时辰了,你也不叫我!”
沈苏姀说着便下地来,香词见沈苏姀这模样心中惊疑不定,一边侍候她洗漱更衣一边观察她的表情,却发现今日的沈苏姀委实没什么不妥,见香词狐疑的看着自己,沈苏姀不由低头看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看来看去却又没什么,不由失笑,“你总是盯着我做什么,昨天夜里做了个噩梦,便去拿了孟先生的药来吃了,你可别大惊小怪。”
香词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沈苏姀有什么不妥,听到这话便是心中一松,点了点头又侍候沈苏姀用膳,沈苏姀一边又不经意问,“看着澹台琦那边当是有秦王的人罢?”
香词赶忙答,“是,除了我们的人确有秦王的人不假。”
沈苏姀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去叫咱们的人和秦王的人都撤了吧。”
香词一愣,沈苏姀便又道,“就说等他们走远些再动手,眼下看着也无用。”
香词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沈苏姀用完早膳,起身便又去了偏厅,院中下人瞧见不由露出欢喜之意来,香词传令归来,见沈苏姀依旧在刺绣也不由的心底一松,沈苏姀既然决定自己制嫁衣,便当真是十分上心的,连着两日都是这般的专心与刺绣,因为这嫁衣上的纹样都十分繁复,手法亦繁杂,因而沈苏姀专心了两日也只是绣好了那交颈鸳鸯中的一只,到了这第四日,沈苏姀这才放下手中活计往宫中去向太后请安。
因是和嬴纵的婚期已定,眼下入了宫宫人们看沈苏姀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一路到了寿康宫,陆氏仍然卧病在榻,陪着她的倒是有说有笑的嬴湛,见沈苏姀来嬴湛也不拘束,只笑着道,“皇祖母你别不信啊,虎贲营当真是有意思多了,你别看君临这些官家子弟如何厉害,入了虎贲营可是被折磨的惨得很,您别看孙儿从前顽皮,可这武功却也没落下!”
沈苏姀坐在陆氏身边,这才明白嬴湛眼下已经入了虎贲营,这边厢陆氏听着嬴湛之言只是笑,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嬴湛见陆氏不以为然,便又将目标转向了沈苏姀,“沈苏姀,你没见识过虎贲营罢?说起来此番还是多亏了七哥呢,你们的婚期定下,七哥心中高兴便应了我,这手中的动作也委实是快,七哥早前也是虎贲营出来的,现在那李教头还经常将七哥挂在嘴边呢,就说七哥从前可是最顶顶厉害的一个。”
陆氏仍是淡笑不语,沈苏姀听着此话却笑着挑了眉,“是吗?”
嬴湛见状有些激动了,“当然是啊,你别不信,当年七哥可是十二岁就上了战场的!可怜我这年岁才进虎贲营,怎么样却也都是赶不上他的了,反正七哥军功赫赫也没谁能赶上。”
沈苏姀淡笑不语,陆氏却是摇头,“你可别将你七哥当做神仙了,当年虎贲营里头可也不是他一个厉害的,怎地那李教头不曾与你说吗?”
沈苏姀一愣,没想到陆氏主动提起了此事,那嬴湛也是一愣,眸光一亮当即便问,“什么意思?!还有人和七哥一样厉害?!皇祖母知道什么内情,快说与我听!”
当年嬴纵和苏彧在虎贲营争斗的时候嬴湛还未出生,之后苏家出事变成了禁忌,又过了这么些年自然无人提起那些往事,见嬴湛如此感兴趣,陆氏本来只打算说一句的心思倒也被他勾的蠢蠢欲动,索性此处并无外人,她双眸出神片刻才幽幽道,“还有一个小将军也是顶厉害的,小七性子冷淡,那位小将军却是个十分乖巧讨喜的。”
嬴纵闻言又问,“哪个小将军?叫什么?我要去问问李教头!”
陆氏的眸光就变得更为悠远了些,“是……是苏阀的小五。”
一个“苏”字落定,即便是嬴湛也想起了什么,他一愣,继而眉头微蹙的道,“皇祖母说的是苏家的少将军苏彧?是威远侯家的五公子?那个威远侯世子?”
一连换了几个称呼,陆氏摇头笑笑点了点头,“这话在外头不好多言,在你们面前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哀家说的正是他,你七哥从前的确厉害,可小五也是不差的,他那小身板看起来不甚高壮,可马术剑术武功无一不通,性格也是极其活泼讨喜的,你二姐姐不受拘的性子多半是和他学的,你们一个个都是金窝银窝出来的,可论起模样来,谁都比不上他。”
嬴湛开始听得出神,等听到最后却又有些不信,“哼,马术剑术武功样貌性子都不差,皇祖母将他夸得天上地下都没有了,可他还不是犯了那大罪,再怎么好的人不忠不义便不值皇祖母的喜爱,这么多年了皇祖母倒是记得清楚。”
陆氏闻言笑容一淡,倒是不曾苛责嬴湛之言,只转头看着有些出神的沈苏姀,“丫头,苏阀的案子你们眼下可还盯着的?如何了?听着说前两日窦准在牢里出了岔子?”
沈苏姀闻言赶忙回神,“回禀娘娘,自是盯着的,只是进展颇慢,前两日提审窦准,他打死也不说什么,后来受不住刑有些不好,这才叫太医去瞧了瞧。”
陆氏唇角的笑意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