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被推了开,沈苏姀当即便对上了窦准深不可测的眸子,很显然他早就料到沈苏姀会来,沈苏姀左右看看,“窦老想必知道我从什么地方过来。”
窦准正靠墙坐在矮床之上,整个人看起来和两个多月之前并没什么大的差别,闻言幽深的眼底绽出两分微光,“洛阳候年纪虽小,却很有几分谋略。”
沈苏姀对他的褒奖并不感兴趣,窦准便又道,“申屠致必定是打算如实招来了罢?侯爷本就不信老夫,也必定不甚相信申屠致,往后只需将我们二人的供词拿来一比对便知道我们两人之中哪些话是真话哪些话不能尽信,侯爷的心思,老夫可猜对了罢。”
只有说真话的时候才会一模一样,假话需要自己编纂,窦准和申屠致必定没有心有灵犀到那个地步,沈苏姀不置可否,“今日来是要问一问窦老,西岐当年就是在这天牢之中谋杀的大殿下,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的痕迹都找不到,证人必定也都被西岐除去,本候委实遇到了些麻烦不知从何下手,窦老可有什么指教?”
窦准闻言面上却没有什么异色,莫名的笑了笑,将自己身边快要熄灭的火炉朝自己拉的近了几分,默然一瞬忽然道,“贵妃娘娘要立后了?”
沈苏姀一怔,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起此事,却还是点头,“三月初十。”
窦准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眸微狭,却是摇了摇头,“过了这么多年,侯爷想要在这上面找到蛛丝马迹怕是不能了,老夫帮不了侯爷。”
沈苏姀闻言面色当即暗了暗,窦准看她两眼,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若是查不明白大殿下的死因便无法证明大殿下不是自杀,这案子便也了解不了,眼下知道当年之事的恐怕只有西岐驰一个人,侯爷拿他没有什么法子,其实侯爷大可随便找个名目将此事栽赃至申屠或者窦家任何一家身上便可,恐怕西岐也是如此想的。”
沈苏姀皱眉,窦准却忽然似笑非笑的道,“侯爷对苏家案子的执着真是出人意料。”
眼底两分寒光一闪而逝,沈苏姀看着窦准这张老谋深算的脸定了定神,这才语声从容的道,“皇后和大殿下的案子没有法子,窦老至少可以告诉本候当年苏阀被冤是怎么回事。”
“被冤?”窦准笑了笑,看着沈苏姀道,“侯爷就肯定苏阀是被冤?”
沈苏姀抿了抿唇,心知窦准眼光毒辣自己不可太过激进,她不置可否的一叹,“至今那个无名氏也未曾被抓到,本候做为这案子的主审之人自然提心吊胆,冤不冤本候不甚清楚,因此眼下才来问窦老和申屠老侯爷怎么说,当年的事,只怕无人比你们更清楚。”
窦准眸光一转,语声深长道,“既然如此,还是先等申屠致罢。”
沈苏姀看窦准一副不打算多言的样子倒也不意外,今日本就没打算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若是一个劲儿的逼问倒显得不寻常,因而沈苏姀便微微颔首,“申屠致的供词这两日便会出来,届时本候一定会再来见窦老。”
窦准闻言却眸光复杂的看了沈苏姀两眼,不知怎地竟让沈苏姀心底生出两分不安来,她眉头微蹙的走出去,展狄还带着几个小吏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赶忙迎上来,沈苏姀思忖一瞬,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眼下先等申屠致的供词,盯紧点,窦准这里也要小心看守。”
展狄连声应是,一路将沈苏姀送到了天牢门口,沈苏姀走在前,刚走出那天牢最外面的监房便看到了站在外头廊檐之下的申屠孤来,她微微蹙眉,对展狄点了点头走了上去,申屠孤听到声响回过头来,往她身后的看了看并未说什么。
沈苏姀想到申屠致适才的话眸光微暗,一时想不起别的话题当下只好道,“今日没什么,若是公主还有别的吩咐辅国将军只管去便是,若是没有,便只管回卫尉营。”
微微一顿,沈苏姀又道,“另外,和七妹妹的婚期还请将军早拿个主意。”
申屠孤定定看着沈苏姀一瞬,沈苏姀本以为他心底已有了主意,却没想到他竟忽的道,“侯爷不觉得我和令妹并无什么机缘,将来若是误了令妹当如何?”
沈苏姀蹙眉,“怎能说是没有机缘,舍妹将军是见过的,性子人品样貌都是上佳,此前在寿康宫将军还曾为舍妹解过一次围,请将军放心,我已问过舍妹,舍妹心中是对将军青睐有加的,又怎有误了她这一说?”
申屠孤眼底闪过一分幽光,“就因为解一次围便是有机缘了?”
沈苏姀挑眉,“难道不是?将军眼下这样说,难道是因为将军对舍妹有何不满?”
沈苏姀面上的从容淡去,带着两分郑重其事,眉头紧蹙,黑曜石般的眸子因为这疑问而生出两分沉冷之色,整个人显得严肃而板正,而在半个时辰之前,在面对另一个人的时候,她嬉笑怒骂洒然肆意,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能让人想象得出她面上的鲜活风情,申屠孤看着沈苏姀,忽然在心中默算她从初见开始到如今为他解了多少次的围,想要说点什么,可话到唇边又被他生生的压了下去,他摇了摇头,语声无波,“本将并没有对令妹不满。”
沈苏姀点头,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