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祖皇帝东征立国至今,权阀对于大秦的百姓们是仅次于皇权的存在,虽则没有天家来的尊贵,可到底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某些时候,当几大权阀稍稍走近些更会给百姓大秦乃是皇族与权阀共治的错觉,纵观这两百多年来的大秦历史,权阀从来没有哪个时候比眼下更显落魄惨淡,从前堪与皇族并肩的权阀好似陷入了一种魔咒之中,从几十年前的孟阀,七年之前的苏阀,两年前的窦阀,今天,终于轮到了申屠氏。
当百姓们从君临城东金玉坊大道之前走过,曾经门庭高阔的金陵侯府眼下已经被一片素缟之色覆盖,金字匾额早已经被人拆下,那门楣之上光秃秃一片,唯有两边的白灯笼成为门口唯一的点缀,早前着银甲的申屠氏私兵眼下已经全都换成了着墨甲的禁卫军,申屠府不时有哀乐奏响,与禁卫军们面上沉肃的表情相互映衬,直教人觉得压抑又凄凉。
曾经的金陵候一族眼下已经只剩下三日的苟延残喘,而君临城中各个高门贵府之中的门客却在猜测,这一次是申屠,那么下一次又会是谁呢?素来安然平静朝堂之上似乎也有难以按捺的风云涌动,而更叫人们觉得胆战心惊的则是昭武帝此番对申屠雷厉风行的手段,要知道,申屠氏此番的罪名可是陷害大殿下与苏阀串通通敌,没有人想到昭武帝能对大殿下的旧案如此郑重以待,而几乎有些头脑的人都明白,这一场由苏阀做为引子的狂风暴雨,眼下只是刚刚开了个头而已,君临城的好戏,还在后头……
一夜之间,申屠待罪,朝野巨震,当沈苏姀乘着马车入宫的时候甚至发现宫中各处的气氛都有些不对,自内仪门之前下了马车,沈苏姀一路朝着寿康宫而去,刚行至宫门口,陡然遇上一身深紫色宫裙从里头走出来的西岐影,西岐影最近来寿康宫来的时分频繁,沈苏姀见怪不怪的福身行礼,西岐影的目光本是不曾落在她身上,走过她身旁几步又走了回来,沈苏姀只看到一双浅紫色的锦缎绣鞋停在自己眼前,不由抬起了头。
西岐影唇角浮着两分笑意,“洛阳候不必多礼,适才还在说呢,昨个晚上皇上一道谕令下去申屠便算是成了罪族,真是想不到洛阳候小小年纪由此手段,说起当年那件案子本宫也是亲身经历的,倒不曾想到竟然是窦阀和申屠起了这样的歹心。”
沈苏姀眸光微垂,“娘娘谬赞了,多亏刑部诸位相帮。”
西岐影含笑点了点头,又看了沈苏姀两眼,转身走了。
脚步声远去,沈苏姀抬起头来看了看西岐影的背影,双眸微狭,眼底一时闪出两分冷意,一转身却看到雍王嬴麒正站在殿前的檐下,往日里的嬴麒送给沈苏姀仙逸出尘之感,可经历了上次在西殿的一幕沈苏姀如今看向嬴麒之时总觉得有些奇怪,默了默,还是上前几步福了个身,转头看向淑妃的背影皱眉道,“淑妃娘娘似乎有些奇怪。”
嬴麒闻言眸光微变,深邃的看了沈苏姀一眼从容一笑,“真是叫人小瞧了你。”
沈苏姀也知他要说的是申屠之事,不由淡笑着摇了摇头,谁知嬴麒的眸色却是忽然变的郑重起来,看着她道,“当初没有人能想到你和二公主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弄出什么乱子来,可眼下申屠被你们扳倒了,只怕从今往后再无人敢小瞧你们,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沈苏姀眉头微蹙,嬴麒略有一叹,“小心些。”
经嬴麒这般一提醒沈苏姀心底也生出些微的不安来,前一刻还觉得雍王有些不妥,眼下听到他这话却又那感觉一时又淡了不少,嬴麒说完两句就当先进了殿,沈苏姀默了默,也跟着走了进去,却见殿内嬴华庭正在和陆氏说着什么,二人的面色皆有些不好看。
嬴华庭当先看到沈苏姀来了,眸光黯淡的与她点了点头,精神似乎不算很好,沈苏姀想到昨日见到的贤妃那般模样,一时心中颇有两分不安。
这边才刚行了礼,陆氏已经招沈苏姀至身边来,一边却又劝嬴华庭,“好了,入皇寺住一阵子也没有什么不好,贤妃在宫中也是素日里少有与人往来的,哀家早前还去九华山了,那还不是一样的,佛寺之中更适宜人清修,若非是身子不好,哀家倒也想出宫去转转,申屠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眼下贤妃能这样深明大义也是好的,她的性子,出宫可是比留在宫中好得多,别的娘娘们想出宫还不成呢。”
听着陆氏之语,沈苏姀一颗心缓缓地沉了下去,贤妃性子看着娴静柔弱,却不想竟然真的自请出宫入佛寺修行了,浅吸口气,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怜悯之色复又退了去。
嬴华庭垂着的眸子一直不曾抬起,听见陆氏之语怔了怔,恹恹的模样看的沈苏姀一阵心疼,这边厢雍王见此也是无奈摇了摇头,“公主不必着恼,好比本王在缙云山修道一样,贤妃娘娘出宫,其实对她更好些。”
两位长辈开解,嬴华庭一抬头又对上沈苏姀关切的眸子,她可素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当下便深吸口气点了点头,“也罢也罢,母妃本就无所求,出了宫也是好的,若非她的身份限制,我倒想送她去我族地,学着九皇叔的样子多走走看看去。”
见她又打起了精神陆氏面色一松,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