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神志不清,但武功还在。体内真气自行运转,自然解开了穴道。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她眼神空茫的看着他,而后又露出一脸惊怕,猛然坐起来,身体蜷缩着靠在床最里侧。
“走开,别碰我,走开,别碰我……”
她又发病了。
云墨蹙眉,想要再次点她穴道,她却突然捂着耳朵失声惊叫,浑身颤抖得厉害。
“血……不要,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不要……”她双脚并用,不停的踢着被子,好似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云墨知道,她又想起刚出生之时那个死在玉无垠手上的产婆以及普济寺那三百多条人命。
那些事情虽然早已过去,但一直是她心头的伤。如今她因弑母冤杀玉无垠而疯狂,最受不得的刺激便是血腥和人命,否者就会崩溃成狂。
“青鸾,没有血,那是幻觉。”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轻声道:“那是假的,别自己吓自己……”
她却捂着耳朵根本不听他的话,甚至对于他的触碰很是害怕,叫得更大声。用力去推他,推不开就直接抓着他的手臂,一口就咬了下去。
他揽着她的身体不动,任由他又抓又咬。她每当疯癫痴狂的时候就会如此,好似心里积压了太多东西需要发泄。有时候打破了碗直接抓起碎片就朝他割,或者干脆用尖锐的指甲在他身上乱抓。她不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绝世武功,但偶尔怒火上涌,真气爆发,她会突然了悟,一挥手就毫不客气的用业火烧他……
这些自然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便是云皇,大抵也会有意见了。
凤含莺后面又来过两次,她起先呆呆的坐着,手里有时候拿着什么东西发呆。有人靠近,她立即就发狂发癫,逮谁咬谁。
云墨没办法,又不忍伤她,只能点她穴道让她安静下来。
后来,他便不让凤含莺来看她了。
凤含莺每次走的时候都失魂落魄,回去后老顺亲王问她,她也什么话都不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痛痛快快的哭泣。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她陡然睁大眼睛,眼前忽然划过一个画面。
“还给你。”
“我不想欠任何人,尤其是你们姓明的。”她仰着头,满脸倔强。“你不用担心我赖账,你放心,欠你的恩情,我会还。”
“送出去的东西,岂能再收回?你当天下所有人都与你这般小气不成?”
他的毒舌和讽刺换来她的瞪眼,她捏着玉佩,却没有恼怒,而是耐着性子道:“那天我昏迷了,也没见到你长什么样子,只有拿了你的玉佩以便日后确认。”顿了顿,她又继续道:“现在我已经确定那天帮我的是你,这玉佩也该物归原主了。”
她郑重的看着他,“放心,我是不喜欢你们皇室中人。但你对我有恩,我不会迁怒于你的。”末了她又十分骄傲的仰头,道:“我娘说过,不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好人。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对我伸出援手,所以你是好人,就凭这一点,我不会将你和明家其他人相提并论混为一谈的。”
“小丫头。”他忍不住道:“一个人是好是坏,可不是用眼睛看的。”
她沉默,似乎被那句话触动,面色黯然而苍白。却不愿让他看见她心中所想,所以她立即转身,将那玉佩重新递还给他。
“总之,我会报答你的,这玉佩还给你。”
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不知,他早已看见她眼底深沉的痛和悔悟。他笑笑,这小女孩儿身上有不同寻常的故事。
“收着吧,或许它以后会救你一命。”
“我的命何须你明家的东西来救?”她神情冷漠,转身就拉过他的手,将玉佩重新塞回他掌心。
“丫头……”
她忽然低头,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
血腥味充斥在鼻息间,将遥远的记忆从十六年前拉回来,再与眼前情景重合。
她呆住了,脑海里忽然就涌现一个人的名字。
明月轩!
明月轩是谁?
随着这三个字出现,脑海里又浮现那个炎炎夏日,她趴在地上努力向前爬,他出现在她面前。如此飘逸如此美好,而她却如此狼狈如此丑陋。
下一刻,另一个画面随之跳跃脑海。
纷扬的大雪,漆黑的夜晚。
她站在他面前,他半撑着身体,抬头看着她。满头黑白发丝交错,眼角细细皱纹清晰而刻骨。
她半张着嘴,眼神无光的看着某个方向。
云墨惊讶于她突然的安静,低头见她神色呆滞却隐含深刻的痛。那种痛,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却那般清晰的出现在她眼中。
一个神智失常的人,往往会露出心底最深处的脆弱和痛苦来。
“青鸾?”
她松开了他,双手环着屈起的双脚,下巴搁在并列的膝盖上,怔怔的喃喃自语。
“他老了呢。爹说,他为了救我,以寿命为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