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希望死后能葬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吧。
凤君华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以为你会吃醋。”
云墨一顿,一本正经道:“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火儿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对着他张牙舞爪,那神态分明就在说,不是像,你本来就是。
云墨一把捞过它,将它随意扔了出去,然后对凤君华道:“下车吧,他们已经在后面等着了。”
凤君华抿唇点点头。
两人下了马车,魑离和魅颜已经迎了上来。
“宫主。”
凤君华看见他们脚下摆放着的担架,用白布盖着,她知道,那是颜诺。
心中又积郁了沉重的情绪。
她偏开头,抬头看向山顶。
“他们都知道我要回来么?”
魅颜点点头,“离恨宫消息网遍布天下,如今所有人都等着恭迎宫主回宫。”
为避免离恨宫的根据点被人发现,她从不要求属下在山下迎接。况且这里四处都是阵法暗道,人多了反而不好。
她嗯了声,“走吧。”
云墨揽过她的身子,纵身飞跃而去。
魅颜和魑离抬着担架,运用轻功飞了上去。
山顶上红枫如火,到得这个地方,人间冬季已经悄然离去,暖如初春。
凤君华慢慢的穿梭着,一身红衣近乎与这满目的红枫融为一色,却又能那般轻易的将她与眼前的风景区分开来,独成美丽之景。
她慢慢的走着,身上红衣褪去,变成了白衣。墨发倾洒而下,如云如瀑布。立在绯红如火的景色中,美得如同仙子。
她停在一颗最大的枫树旁,手指触碰上树干,火光伴随着记忆在脑海里燃烧。
曾经她也这般焚毁了一颗榕树。
树皮树干一寸寸燃烧毁灭,火红的光侵蚀了火红的枫叶,渐渐化为虚无。地上泥土慢慢被刨开,直到出现一个长方形的洞穴,才停了下来。
她驻足良久,然后慢慢转身,来到颜诺面前。她蹲下,将那白布揭开。他的遗体保存得很好,再加上这天气原本冷彻冰寒,所以即便一天一夜的路程,却依旧没有被腐烂。
她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和唇边释然的笑。
他死的时候是满足的,没有任何遗憾。即便那样疼痛的死去,却依旧在笑。
或者,他这一生活得太累太辛苦。
爱得太苦,却依旧义无反顾。
苍天无情,人却有情。
颜诺,一言为诺,倾尽此生,人如其名。
他为自己的诺言而死,他不负此名,只是徒留悲默。
凤君华抿了抿唇,眼角酸涩,却已经再无眼泪。
将他放入洞穴中,她捧着土,一寸寸将他淹没。
魑离和魅颜原本要上去帮她,云墨却对他们摇摇头。
她此刻心中悲痛愧疚,若不做点什么,定会长期积郁于心头不可发泄,久而久之会积郁成疾。
早料到会有今天,他做好了准备,她却还没有。
很早很早他就知道,颜诺于她而言是特殊的存在,无关乎情爱。人的一生不光为儿女私情而活,还有其他,若说玉无垠是她年幼未曾清楚萌动之时情感的依托,那么颜诺于她更甚者知己朋友。若非颜诺对她用情太深,她又无法回应,也不至于俩人互相对立。有的事情命运既定无法改变,有些事情确实心之所动,无可奈何。
凤君华亲手为颜诺立了碑,跪在墓碑前。
离恨宫高层人员也早就来到山顶,见此,全都跪了下来,呼啦啦一大片。而尽头,满目红枫包围,唯有孤单的墓碑遥遥而立。
清风吹起,翩翩红枫落下,将这一片天地燃烧成火红一片。
凤君华对着颜诺的墓碑重重磕了三个头。
颜诺,离恨宫有很多人,以后你在这里,便不会寂寞了。
但望你能,安息。
已经来到仙踪山,自己的家门口,哪有过门而不入的道理?
凤君华回头看着云墨,云墨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走过去拉着她的手。
“我还从未来过你的离恨宫,不请我下去喝杯茶么?”
凤君华怔了怔,“你不去前线指挥战争么?”
云墨扬眉,“你这是在赶我走?”
凤君华瞪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墨笑了笑,拉过她的手。
“玉伦关有爹在,而且经过这一战他们都伤得不轻,这几个月不会出事的。”他顿了顿,叹息一声。“今天是大年初二,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
凤君华也有些怅惘,时间过得真快。
“走吧,我们下去。”
离恨宫是不允许外人踏足的,但云墨与凤君华本来就是夫妻,自然是不受约束的。
魑离和魅颜知道她此时心情压抑沉重,也不喜欢那些隆重的欢迎仪式,便撤走了所有人,让他们该干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