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见明皇面色已然不快,连忙起身道:“是,臣妾立即带琴儿回宫。”
她说罢立即吩咐身边宫女将明月琴制住,生怕她再大喊大叫,狠了狠心将用手帕堵住了她的嘴,强行将明月琴带走了。
一路上呜呜挣扎声不断,最后还是消失在了门口。
短短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人们看戏的心态,人人都看向凤君华和玉无垠。
想着莫非凤君华真的在那些菜里下了毒?为报杀母之仇?
可是玉无垠本身医术高绝,既然知道有毒,为何要吃?
玉无垠蠕动着唇,似乎想说话,然而一开口却吐出一口血来,染了大半边桌面。
有人惊呼一声,看向明皇。
明皇没反应,想着玉无垠死了更好,死了他就可以更顺利的取得定魂珠,还有玉晶宫,也该是时候覆灭了。
“十六年前。”
凤君华幽幽道:“在你埋下醉红尘的时候,我曾制了这梦相思。我曾说过,若你欺我弃我负我,我定然杀你,绝不手软。”
她看着玉无垠,目光里交错着复杂的光。
彼时年幼,连她自己都以为那只是戏言,风过无痕罢了。然而却不想,有一天,她当真会亲手将这梦相思亲自奉送于他面前。
当年葬醉红尘,她便将梦相思置于旁侧。今晨取出酒的时候,她便将梦相思置于酒中。
她知道自己下毒瞒不过他,但如果她也喝了,他便无所顾忌。
“相思为毒,慢性毒药。”
她目光里浮现着朦胧的白雾,“何为相思?”
何为相思?爱即为相思。
相思即痛,直至痛死,依旧无怨无悔。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指按着自己的胸口。
“师兄,你刚才那个问题,我已经给了你答案。”
相思为爱,她不爱玉无垠,所以她没有中毒。
而他中毒吐血,分明是对她情深所至。
呵呵……
真是好笑,一个杀了她母亲的人,却又是爱她至深的人。
“还记得吗?娘本为神医,可我却自幼对医理丝毫没有兴趣,反倒是对制毒十分热衷。娘说,我天赋异禀,小小年纪,炼制的毒药有时候连她都得苦心研究许久才能解。而这梦相思,自我发明制作起,我娘研究了数年都未曾有解药……”
她似想到了什么,又道:“那天我将它取出来,又将这梦相思改造了一次。”
“连我自己,至今都没有配置出解药。”
相思,无解。
也就是说,玉无垠,必死无疑。
玉无垠抬头看着他,口中鲜血滴滴落下,染红了胸前白袍。好洁成癖的男人却丝毫没有在意,仍旧痴痴的看着她。仿佛要用这一生里最后的时光,将她印刻在自己内心深处。
“绯儿……”
他压抑着浑身的疼痛,声音沙哑却依旧清晰。
“告诉我,他对你好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云墨。
“好,当然好。”
凤君华很诚实的点头,“他为我洗头,为我洗衣服,为我驱毒疗伤为我不惜损伤自身……”
她眼神里渐渐泛上了泪花,不知道是为他,还是那个他。
大殿中千人再次寂静如厮,看向云墨。而他端坐不动,眼神静若深潭,只凝眸看向那个红衣女子。
从始至终,他眼中也只有她一个而已。
“师兄也对我好,很好。师兄曾经说过,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对的。师兄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子,别人只能匍匐在我脚下任我为所欲为。师兄还说,我永远都不会有错。若是别人都厌烦我,那也是其他人不识抬举。我若受了委屈,师兄会帮我报仇。我开心的时候谁都不能板着脸,我不开心的时候,所有人都得陪着我一起哭……”
她嗓子嘶哑,似有千金重石压着,眼神里也浮现朦胧水汽。
“每当我闯祸了,师兄会帮我解决。瞧,师兄对我多好啊,好到那许多年里,我都分不清是非对错,公理黑白,以至于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她脸上扬起淡淡笑意,“可是真正当我闯了滔天大祸,师兄却不在我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水汽淡了下去。
“可他对我的好不一样。他对我好,但不会纵容我,他会让我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若有人欺我,他会阴谋算计会不惜一切为我报仇。但如果我错了,他不会任由我继续错下去,他会将我骂醒。”
云墨看着她,眼神温润又深沉,似水而似夜。
“他让我学会,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理所当然。”
凤君华眼睫垂下,缓缓看向玉无垠。
“相比之下,师兄的好,就显得肤浅而毫无意义。”
这话于玉无垠来说,无疑是诛心之语。
他惨笑,没有告诉她,她生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