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云墨冷笑一声,难得的对他的话有了不赞同甚至是痛恨。“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残忍。”
“一个人做错了事不要紧,只要敢于承担敢于知错就改。可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只会想方设法的给她掩盖,替她掩饰罪过,让她更加无法无天。到最后创下弥天大祸,再也没有人能够替她掩盖。让她在那样痛苦绝望之下终于明白什么是是非和对错,让她知道原来她一直认为的理所当然是如此的罪恶滔天。即便你能用你的性命去承担,可是她却要面临那样突如其来的打击和追悔莫及的绝望悲痛中生不如死,这才是真正的残忍。”
他一字一句说得冷漠,却又字字带着悲愤的怜惜。
“有时候你以为的对她好,焉知对她来说就不是另外一种残忍的助纣为虐呢?”
沐轻寒浑身一颤,脸色隐隐发白,眼神里溢满痛楚。
“是,恢复记忆会让她痛楚。可如果不让她恢复记忆,她只会在不断的噩梦中醒来,然后又陷入无休止的追究探索和绝望之中,她会在这样周而复始的希望破灭之中疯癫成狂。如果她冲破了封印,魔性打开,经脉逆转,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你我都无法想象。”
他回头看着沐轻寒,神色冷静眼神冷漠。
“我宁愿让她痛极一时,也不要她浑浑噩噩的过一生。她有自己的人生,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她的选择。”他负手而立,看着远处高楼林立,万里层云。
“十四年前的悲剧,我不想重来一次。”
沐轻寒再次重重一颤,缓缓抬头看着他清冷的侧颜,良久才道:“或许你说得对。”顿了顿,又道:“我现在明白义母为什么对绯儿如此严厉和冷落了。我们只给了她短暂的快乐,却导致了她一生都无法纾解的疼痛。如果当年……”
他忽然住了口,苦笑一声。
“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他背着手,慢慢的走着。“只是如今她闯了祸,你要如何做?”
云墨面无表情,眼神里有某种情绪在一点点酝酿。
“我只是要她正视自己的错,如今她没做错,又何须畏惧?”
沐轻寒顿了顿,道:“需要我帮忙吗?”话一出口他又笑了笑,“当我没说。”云墨做事自有主张,何须他插手?何况如今他身份尴尬,倒不方便插手东越之事。罢了,只要云墨能护绯儿安全就行。
金凰国,一个隐蔽的院落,有长身玉立的男子负手而立,他脚边跪着一个黑衣人,正在禀报着什么。
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挥了挥手。
“我知道了,下去吧。”
黑衣人瞬间消失。
须臾,又有人从空中落下。他没有回头,唇边泛起淡淡笑意,回头对上她的眼睛。
“你不在皇宫呆着,不怕你六皇姐又弄出什么事来?”
凰静芙哼笑着走过来,“她要是安分了我才奇怪呢。”她二话不说直接坐下来,很是随意。“哎,你有麻烦了?”
明月殇也坐下来,“静芙。”他抬头,目光隐隐有着叹息。“我得先离开了。”
凰静芙握着杯子的手一度,抬头时又是一脸淡然的笑。
“怎么,遇到麻烦了?”
“还不是我那个皇叔。”他似乎有些头疼,“云墨还真是哪里都不放过,先使计赶走了师弟,如今又不知道给皇叔透了什么风,我不得不离开了。”他摇摇头,“也怪我大意,没想到她居然失忆了。”他眼中有些担忧,也有些庆幸。
“如今闹出那么大的事,孟家不会善罢甘休。”他皱了皱眉,“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云墨既然要调我离开,便是让你少了助力。我担心你那个六皇姐,八成又被他给利用了。”
他抬头看着她,眼神少有的认真。
“我有事要办,琉风不能跟在我身边,我想麻烦你暂时照顾他一段时间。”
凰静芙很爽朗道:“好啊,反正他姐就要来金凰了,让他呆在这里也好,省得跟在你身边捣乱。”
明月殇笑了笑,“谢谢你,静芙。”
凰静芙不以为意,“举手之劳而已,谢什么?”她又想到了什么,懒洋洋道:“不过慕容府那两位,只怕要不安分了。”
明月殇眼神有些冷,顷刻便淡了下来,不动声色饮茶。
“断了她们的后路,她们便安分了。”
凰静芙静了静,脸上笑容淡了下去。良久才道:“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
“这么快?”凰静芙有些惊讶,随即道:“也对,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她耸耸肩,故作轻松道:“也好,我不用花心思安排酒席给你践行了,倒是少了一桩麻烦。”
明月殇也笑了起来,他本就生的玉质俊美芝兰玉树,眉宇疏朗而开阔,一双眼睛更是如月动人,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有水月流光沁没在眼底,再顺着眼角倾泻而下,荡出一池的春情涟漪。唇边微扯开的弧度恰到好处又尽显温和高贵,一笑之间竟然如霞光浸了月色,满色春风如柳,堪不破红尘之中,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