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来,不是让你刺激她恢复记忆想起一切,只希望她能够有一个可以信任依赖的人,让她不要太过神经紧绷而处处封闭自己。她本就因练功走火入魔而心脉堵塞,这许多年来也苦不堪言,精神体力都收到了创击。压抑得久了,会让她崩溃疯狂的。”
沐轻寒抬眸看着他,他神情宁静,没有丝毫为她诸般心思良苦用心的得意与满足。仿佛做那一切,只是本能而理所当然。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向来目空一切的男子,会因为想让她展颜一笑而费尽心机却又不想她因此感激愧疚于心,选择默默付出不语?哪怕是被她误会厌恶也在所不惜?
“她总归是要想起来的。尤其是……”他沉吟着,神色越发复杂。
“他这次来东越,只怕也是知道绯儿回来了。”
“那又如何?”云墨一直波澜不惊的神色忽然染上了几分霜寒之色,眼神如隆冬冰雪,冷得慑人。
沐轻寒有些惊异,心知这个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如临大敌,也泰然自若不会有丝毫情绪变动。难道他知道那件事了吗?
“他和绯儿……”
“有婚约。”
云墨替他说完这句话,神色却是淡淡讥嘲。
“你果然知道。”沐轻寒没有多大讶异,这天下几乎没什么事能瞒得住云墨。“那你……”
“谁说有婚约的人就一定会终结连理?”云墨神情似笑非笑,看起来像是胸有成足又无端的隐着幽暗。“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如同她消失十二年,错过了本应该出嫁最好的年龄一般。焉知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变化,不是吗?”
沐轻寒目光澄净,忽而一笑。
“你说得对。”他又话音一转,“不过你大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云墨垂下眼,手指动了动。
“有些事情,不必知道得太清楚。”
“你是不想知道。”沐轻寒回过头来看着他,微笑若有深意。“还是不敢知道?”
云墨没有在说话,似乎默认又似乎不以为意。
沐轻寒渐渐收了笑,身后传来脚步声,刺鼻的药味漂浮在空气中,有小童靠近。
“公子,药好了。”
沐轻寒回头,看着托盘上青瓷碗中的药汁,很自然的端过碗,一口饮尽,仿佛已经习惯。
云墨看着他随意的将药碗放回去,眼神里又浮现起了几分回忆,却并不说话。
沐轻寒回眸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无声离去。
云墨仍旧站在原地,夜风更冷了,他却似无所觉,仍旧那样静静而沉默的站着,似想要品味到底是这夜风冷,还是心更冷?
同样的深夜,有人坐在床边彻夜未眠。窗户传来轻微的声响,他没有移开目光,声音清雅如莲又清冷如雪。
“说。”
“公子。”是个女子的声音,气息有些不稳,似乎受了重伤,空气中却没有丝毫的血腥味,显然是知晓屋内的人有严重洁癖闻不得看不得丝毫污浊之物而在来之前对伤口经过了精妙的处理。
“属下看到……”
“嗯,我知道了。”他沉浸在帷幔下,淡淡打断女子的话。“传令下去,不用再对沐轻慈动手了。”
“……”女子似乎有些讶异,久久不语。半晌才低低道:“是。”又似想到了什么,犹豫一会儿道:“公子,沐轻寒来了,只怕对公子的计划有碍,是否……”
“什么都不必做。”他睁开眼睛,眼神一片清淡。“召集离恨宫的人回总坛,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有任何行动。”
“公子?”女子震惊,而后急切道:“可是公子您只身在此,只怕云墨不会善罢甘休,您的安危……”
“无妨。”他又阖上了眼睛,语气更加漫不经心。“你且回去,不用管我。”
“……是。”
风声一闪,女子无声离开。
室内他慢慢睁开眼,眼神里流光四溢,仿佛有霞光蔓延于眼角,缓缓柔和了脸色。一张平凡的脸忽然就觉得艳光四射而惊心动魄,唇边笑意亦如莲花绽放,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出尘惊艳四个字。
“十二年了,你还是不放弃吗?”
低喃了一声,他便不再说话。纱帐落下,隐匿了他的身影和表情。
静夜里也有人临窗而望,看了眼手中纸条上的字,随后手指一翻,淡淡白色的烟雾自指缝间穿梭消散。窗外有酒香味弥漫而来,浓郁醇厚。
他抬头看去,见远处湖心亭中有青衣身影高举酒壶慵懒而坐,似乎颇为郁闷而惆怅。
有白衣女子无声而来,似看不惯他这般醉生梦死的做派,一挥袖想要打散他手中酒壶。他却忽然仰头倒下,躺在栏杆上,顺便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才颇为不满的看了眼愠怒的颜如玉。
“小姑姑,我喝酒可没碍着你什么事吧?你干嘛要管我?”
颜如玉恨恨的看着他,一挥袖坐了下来。看似随意一个动作,然而石桌上盛放瓜果电信的金盘却变了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