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有庆同意了忽地六的建议,决定谎称有士兵失踪。但是首先,得真的有人“失踪”,白有庆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他起身就走,身后忽地六提醒道:“白爷,你忘带佩刀了。”
白有庆摆了摆手:“用不着。”
白有庆很快到了邹渊的营房,把人叫了出来,就往偏僻的地方走去。忽地六担心白有庆的安全,紧随其后。邹渊竟还以为长官是要让他去帮忙搬东西,只是愣愣的跟着。
三个人越走离营房越远,渐渐已经看不见营房的灯火,四周都是荒地,漆黑一片。邹渊终于有些不安,问了句:“都头,咱这是往哪去?”
白有庆停下不走了,回头说道:“邹渊,我待你如何?”
邹渊听了一愣,但很快似乎明白了过来,双膝跪地,说道:“都头对我恩重如山!今日在街上,要不是都头抽俺一鞭子,恐怕俺就要让人扎上十个窟窿。您若有事吩咐,小人定当万死不辞!”原来邹渊误以为白有庆有什么暗杀之类的任务要交给他办。
白有庆一听乐了。说道:“我不要你万死。只问你要一件东西,不知你舍不舍得。”
邹渊听了心里一颤,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脑勺,心说可别是要我的脑袋吧?他怯生生问:“都头想要什么?”
“要你的神策军籍。”
邹渊一听,八尺的汉子竟然哭了。“都头!邹渊知错了!俺知道老是给您惹麻烦,但您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俺了呀!俺早已是无依无靠的人,若没了军籍,到何处营生去?都头若是撵了俺,还真不如杀了俺!”
忽地六闻言,唰地抽出横刀,冷森森说道:“那就成全了你!”
“且慢!”白有庆喝止住忽地六,道:“邹渊,此事关系重大。你若舍了军籍,就是对我有恩。我不会亏待你。你也不用担心营生,虽然不能继续当神策军,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你去邓州忠义军任职。我保证,你至少还是一个队正。”说着,白有庆从怀中掏出一个口袋,丢给了邹渊。邹渊接了,掂了掂,知道是一笔银子。
邹渊心活了,他想了想,似乎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忠义军的年俸是多少……”
“队正一年四十贯,比神策军还多四贯。”忽地六替白有庆答道。
“倒是不少,就是忒远了点……”
“少废话,你老家在西川,在关中或者邓州当兵,对你来说有区别吗?”忽地六呵斥道,他很看不上这个兵油子,一看就是在讨价还价。
这时白有庆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邹渊:“你帮我把这封信稍回余州菀窳阁,阁主会另赏你一笔银子。”
邹渊接了信,面露喜色。问道:“那俺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打发走了邹渊,白有庆立即去找顶头上司,右神策大将军李鋋。李鋋听说登封都在城里走失了士卒,当即叱责了白有庆一番。虽然军中有人开小差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在天子住的地方失踪士兵,就是大事了。谁知道走失的士兵是不是混入军中的刺客呢?
李鋋写了手谕,交给白有庆,准其连夜带人进城搜查。
虽然此时凤翔城门已经关闭,但有李鋋的手谕,登封都还是顺利的进了城。白有庆带着人在空空荡荡的大街上装模作样的兜了几圈,就寻了一处寺院歇脚。严密的关注着城中凤翔军的动静。
白有庆勉强撑到四更,困顿得不行。从昨夜宿值开始到现在,他几乎一天一夜没睡。更让他泄气的是,城中始终没有任何异动。他终于撑不住了,心想看来郡王也有算不准的时候,便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白有庆忽然被一阵喧哗声惊醒。他猛地睁眼,忽地六正站在他的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
“是天威都。他们从禁中散值出来,在大安门外正遇上了进城的凤翔军,双方互不相让,眼看就要动手了!”
白有庆一听,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快去看看!”
登封都循声赶到冲突现场时,天威都和凤翔军已经打作一团。双方虽然都没动用刀枪,只是空手搏斗,但也已经有多人头破血流。且有越斗越凶的架势。
天威都头杨守立见到白有庆,大喜道:“白都头!你们来得正好!一起揍这帮龟孙!”
白有庆本来没想参与打群架。这种事事后追究起来,很有可能双方被各打五十大板。但就在他这么一迟疑的工夫,忽地六已经领着人冲了上去。下手比天威都的人还狠。白有庆想拦都拦不住了,干脆说道:“儿郎们!出气的时候到了!打吧!”
登封都近千人一拥而上,凤翔军人数立即处于明显劣势,战局瞬间被逆转。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凤翔军被揍倒在地,凤翔节度使李昌符赶忙下令撤退。神策军见对方要跑,竟然不依不饶,乘胜追击。将凤翔军追了个屁滚尿流,一直撵出了城外。神策军得此“大胜”,全都欢呼雀跃,三个月来胸中郁积的恶气一扫而光。
打跑了凤翔军,杨守立向白有庆道了谢,就要出城回营。白有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