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汉代只设一个“丞相”的独相制不同,唐代一开始就是实行“群相制度”。由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这三省的最高长官,中书令、侍中、尚书令三人在一起商议国政,没有“丞相”之名,却行宰相之实。
后来,因为李世民当过尚书令,又以尚书令之职荣登大宝,当上了皇帝。为了避嫌,后世就再没人敢当尚书令了。郭子仪被授予尚书令,吓得他极力推辞,只当了六天就卸任。
因尚书令长时间空缺,原来尚书省的两个副手,尚书左、右仆射,就成了实际上的尚书省的最高长官。于是唐朝的正牌宰相就是中书令、侍中、尚书左、右仆射这四个人。
但后来,中书令、侍中等官职也不常设了。官方的说法是“其品位既崇,不欲轻以授人。”正牌宰相之职常常缺位,皇上又需要有人干宰相的活,怎么办呢?于是就出现了以其他官职行使宰相职权的情况,对于这些并非“正牌”的宰相,统统授予其“参知政事”或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名号。也简称“同平章事”。相当于说“跟宰相一样”。
到了光启元年时候,唐天子李儇手下的宰相,就是萧遘、裴澈和韦昭度三个人。
其中,萧遘是首席宰相。他于中和元年拜相,本职工作是“中书侍郎”。因中书令王铎被田令孜赶出了朝堂,外任节度使。故而萧遘这个中书侍郎就成为了大唐的决策机关中书省的最高长官。
萧遘出身于名门兰陵萧氏,其父萧置也曾经当过宰相。像他这样的根正苗红的士族官宦子弟,对于出身卑贱的北司宦官们打心眼里看不上。别看田令孜权势熏天,萧遘却坚决不与之同流。田令孜的很多决定,别的官吏不敢发声,唯有萧遘敢出言相抗。
排位在萧遘之后的,就是门下侍郎、判度支使裴澈。其实如果论资历,裴澈还在萧遘之上。萧遘是李儇入蜀之后才拜的相,而早在李儇还没逃离长安时,裴澈就当上宰相了。那个时候,裴澈的身前有郑畋和王铎。如今,郑畋死了,王铎走了,他的身前又有了萧遘。他就是这样一个不与人争的人。但越是这样的人,对于时局,却往往有更为清晰的洞察。
末位宰相韦昭度,不仅资历最浅,本身官职最低,只是吏部尚书。出身更是跟另外两个没法比。萧氏和裴氏都是士族名门,往上数两辈都出过宰相。韦氏则是地地道道的寒门。
在唐代,如果不是出身望族,要想当上宰相很难。除非,能攀上权臣的高枝。韦昭度为了能当上宰相,曾经刻意结交高僧僧澈,通过僧澈的引荐,抱上了田令孜的大腿。在田令孜的扶持下,他终于如愿当上了宰相。
往日的朝堂上,韦昭度是田令孜的代言人,萧遘是一个标准的反对派。至于裴澈,则扮演了一个沉默但却往往十分关键的角色。很多时候,他都是韦、萧二人争相拉拢的那个人。
没想到,在今晚这个关键的时刻,裴澈竟然比萧遘还立场鲜明的反对起了田令孜。
裴澈劝皇上杀田令孜以抒国难。田令孜闻言,也不顾中官的矜持,当即怒斥道:“裴澈!你暗地里收了多少好处?竟然替反贼说话!”
裴澈只是冷笑,并不为自己辩解。
田令孜见没人替他说话,几步走到皇上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道:“如果老奴的一条贱命,能换得大家龙体平安,也值当了!罪臣请大家恩准,削了俺的职,将俺绑了,送与那胡儿去吧!”说罢以袖覆面,呜咽不止。
李儇连忙从龙椅上起来,亲自将田令孜扶起:“阿父何须如此?这件事从头至尾,阿父都是为了朝廷着想。不但无罪,反而有功!”说着李儇板起了面孔,朝着堂下群臣说道:“以后朕要是再听见谁要问田阿父的罪,朕轻饶不了他!”
朝堂上吵吵嚷嚷,虽然热闹,却没商议出个所以然来。虽然走留双方都有道理,但最主要的,是当前形势尚未彻底明朗。无论是要走的,还是想留的,大家都对堵在渭河南岸的忠义军还抱有一丝希望。万一张寻打败了李克用呢?皇上不就不用走了吗?
然而三天后,前线终于传来坏消息。忠义节度使张寻飞书告急,说自己缺兵少粮,急需长安方面的支援。否则的话,“东渭桥失守只在旦夕之间”。
这封信,终于把大唐天子和满朝文武给吓跑了。
光启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在三万神策军的保护之下,唐天子李儇移驾凤翔。随行的,不仅有宗室亲王,文武百官,宫中内侍,还有长安城半数以上的百姓。一听说鸦儿军要打到长安来了,没人还敢留下。
东渭桥。
河东军与忠义军隔河对峙第七日。李克用终于完成了渡河前的全部准备。三万河东军和两万河中军,总共五万人准备搭设浮桥,强渡渭河。
南岸,忠义军营地。一日三告急,渭河沿岸守军各处都汇报说对岸发现了敌情。
左虞侯军副将贺齐找到张寻,提出了一个主动攻击的计划。
“侯爷,这么守下去太被动了!本来我们人数就不占优,摊在南岸更是处处薄弱。敌人在任何一处集中兵力攻击,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