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北岸,在五千纤夫整齐划一的号子声中,一艘艘载满了沙袋的大木船,被拖离了渭河,拖进了一条宽度仅有十余米的水渠。由于水渠太浅,木船已经坐底。拖行起来十分的吃力。
“快!天黑之前,一定要把所有船都拖进水渠!”贺齐站在岸边大声的指挥着。“好!一号船停在这个位置,卸沙袋!”
在贺齐的指挥下,船上的民夫将沙袋全部抛到岸边。随着船的重量减轻,木船慢慢的摆脱了坐底的状态,浮了起来。纤夫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不过,由于是逆着水流,大船仍然要在纤夫的拖拽下,才能继续沿着水渠前进。
肖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白有庆仍然面露疑色。
“猛臣兄,这水渠如此窄浅,能跑开大船吗?”
肖虎笑道:“过一会你再看。我们可曾在余生镇做过……将军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做过实验的。按照咱们的办法,一定没问题!”
七千人从未时一直忙到日暮,终于将两百艘木船全部拖入了水渠。沙袋也已经全部卸下,在两岸堆成了小山。
“只差最后一件事了!”肖虎自言自语道。
……
渭白渠边,唐军大营。
杨复光听了张寻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你说什么?今夜不是去偷袭黄巢,而是要去偷袭尚让?尚让军距离此地至少二十余里。就在今夜,五万唐军不仅要在黄巢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还要突然出现在二十里外?怎么可能做到?
张寻呵呵一笑,指着面前的渭白渠说道,就走这条水路!
“幺弟莫要说笑,这哪里是什么水路,这就是一条水沟嘛。”李鋋说道,“这么小的水渠,连匹马都能趟过水去……诶?监军,您觉没觉得这渭白渠涨水了?”
杨复光闻言,也看向渭白渠,果然,水面竟然悄无声息的涨了数尺。之前拴在岸边的几只小舟,此时已经漂到河心去了。
杨复光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难道上游下暴雨了?”说完用一种惊恐的眼神望着张寻。
张寻被看得直发毛。“都监,你这么看我干嘛。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能呼风唤雨吧?”
这时李鋋却说:“光涨水有什么用啊?咱们上哪弄那么多船去啊?幺弟,你要真能呼风唤雨,就顺便再变些大船出来,好渡咱这五万人去偷袭尚让!”
“可以呀。老哥哥,你看这船不是来了么?”张寻轻描淡写的向渭白渠的下游一指。杨复光和李鋋两人的眼珠子都看直了。下游方向,竟然浩浩荡荡驶来了一支船队!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艘艘大黑船首尾相接,也不知究竟有多少艘!
李鋋哆嗦着说:“幺弟呀,阴兵你都能遣得动了?这船老哥哥可不敢坐啊!”
“哈哈哈!好一招金蝉脱壳!觅仙呐!莫非你真是谪仙下凡?竟然能被你想出这样的鬼主意!”杨复光看起来已经彻底明白了。他指着手中的竹牌道:“这可是我那两千虞候军的登船顺序?”
“都监明鉴!”张寻说道:“五万人登船,动静不小。如果不能迅速上船,怕黄巢军会发现。所以我提前将各艘船的船员名单都编好了。两百艘船,两百个编号,每个编号对应了一艘船,大家只要按照顺序登船,保证一个都不会落下!”
杨复光和李鋋已经对张寻佩服得五体投地。
原来,肖虎他们将船拖入的那条小溪,就是渭白渠。
渭白渠的宽度和深度原本难以承载大船。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寻将每艘船上都装满了沙袋。五千民夫将这些沙袋全部抛入渭白渠的河口处,竟然垒起了一座堤坝,将渭白渠河口堵住,从而抬升了水位。浮起了早已拖入渠中的两百艘大木船。
然后这两百艘船沿着渭白渠逆流而上,正好趁着夜色掩护,将五万唐军从黄巢的眼皮子底下接走。渭白渠本是一条小小的灌溉用渠。黄巢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会被唐军变成一条可以行船的水路!
而且,渭白渠几乎连通着五陵原上的所有陵邑。不管尚让军此时在哪里扎营,唐军乘船逆流而上,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忽然出现在尚让军的周围。任尚让如何谨慎,也绝不会想到,远在二十里外的唐军,竟然会顺着一条小小的水渠杀到他的跟前!张寻这一招连环计,一环扣着一环!
此刻,渭白渠的深度已经是原来的两倍,水面快要与两边的堤岸一齐了。原本站在高堤上的张寻,已经站在了浅水中。不过他丝毫不以为意。
第一艘船行将靠岸,一人站在船头高声呼喊:“将军!我们来得可及时吗?”
张寻借助火把的光亮看去,是他以前的贴身侍卫贺齐。肖虎则站在贺齐的身边,只是呵呵的笑着。
“及时!很及时!这一次,可要给你们辎重营记上一个头功!”张寻高兴的说,他见后面第二艘,第三艘也马上就要靠岸了。头也不回的喊道:“宋蛮!快去通知契必鸿,按照编号组织各营登船!”
却不见身后有人答应。张寻回头一看,宋蛮和他身后的所有侍卫们都已经愣神了。宋蛮张大了嘴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