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
这么多百姓,不可能连夜过河,长安也早就关城门了。于是赵东阳选择在鄜延军的废弃防线中扎营,休息一晚明日再走。
营中已经鼾声连连,赵东阳却失眠了。
他躺在鄜延军留下的土墙上,枕着双臂,仰望星空,竟然看到了银河。
有多久没见过银河了?他不知道。自从他上了小学,搬到了城里,印象中就再也没有见过银河。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小时候根本就没有见过银河。还一度认为银河不过是一个传说,只是文人墨客想象出来的产物。直到这一刻,在渭河畔,他才确定,天上真的有一条银色的河。
就是这条河,将牛郎和织女永远的分开了,每年只有七夕这一天才能相会。他想起了此刻远在向城的曾绣娘。今年的七夕已经错过,明年的七夕,能和绣娘重逢吗?
唉!不要胡思乱想了!穿越到大唐,可不是为了来收获爱情的!
他逼着自己不去想曾绣娘的事情,于是又想,此时此刻,十里外的高陵城下,是什么样的境况呢?尚让是否已经开始攻城了?唐军会不会趁夜出来劫营?也许,这个时候高陵城下已经是一片喊杀声了吧?
想着想着,赵东阳慢慢有些困了。他竟然真的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了喊杀声。决战真的已经开始了啊,可惜自己不能参加,无法建立功勋了……
他忽然一骨碌爬了起来,侧耳细听,不对!喊杀声不是从北面传过来的,而是从渭河南岸传来!
渭河南岸,不应该出现唐军,为何会有喊杀声?赵东阳觉得此事不同寻常,立即叫醒手下,全部披挂上阵,从东渭桥上过了河,朝喊杀声传来的地方奔去。
行了不到两里,发现前方两支人马正在黑暗中厮杀,不时有人发出惨叫。
双方竟然都没点火把,赵东阳分辨不出敌我,不知道该帮谁。他又不敢靠得太近,只得命令手下保持距离尽量观察。
这时厮杀中的双方也都觉察到有骑兵出现在附近,竟然都大叫着说己方的援军到了。但是其中一方喊的是“我们的援军到了!还不快快投降!”而另一方喊的则是,“援军到了,大家坚持住!一定能杀出去!”
赵东阳明白了,看来一方已经被另一方包围了,此时正在做最后的抵抗。
由于战斗发生在渭河南岸,大齐的地盘上。从双方可能出现在这个位置上的兵力分析,齐军更有可能占上风,因而被围的很有可能是唐军。赵东阳于是稍稍放心,带兵靠近了战场。
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赵东阳却越来越觉得不妙。外围那些包围者中,不时会有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传来,很有可能是胡语。黄巢军中极少有胡人,也就意味着,占上风的一方,很可能是拓跋思恭手下的党项人!
这时已经有一小队骑兵朝他们迎了过来,显然是来摸他们底细的。赵东阳不想冒险,他宁愿误杀友军,也不愿被敌人突袭。于是下令主动攻击迎上来的骑兵。
那小队骑兵直到身上挨了箭,才醒悟来得并不是援军。然而为时已晚,很快就被赵东阳全部杀光。他第一时间拖起一个尸体一看,才长出了一口气,没有杀错。死的是唐兵。
既然已经确定敌友,赵东阳就不再犹豫,立即下令进攻。这时被围在垓心的齐军也开始突围。唐军在内外夹击之下,终于溃败。他们解除了包围,开始向西退却。
被解救出来的齐军,与赵东阳的骑兵汇合。为首的是一员年轻的武将,向赵东阳施礼道:“尚太尉帐下踏白将李唐宾,多谢救命之恩,敢问阁下尊号?”
赵东阳回礼道:“朱先锋帐下左营指挥使赵东阳。”
原来李唐宾身为尚让手下的踏白将,当晚正奉命巡视渭河南岸。走到这里,竟然迎面撞上一支衔枚疾行的唐军。双方均无防备,立即短兵相接。由于李唐宾人数处于劣势,很快就被包围。如果赵东阳再晚来哪怕一刻钟,他们就将全军覆没。
“这里为何会出现唐军?你可知道他们的意图?”赵东阳问。
“可能是要偷袭我军粮道,也可能是要从后面包抄我军。具体还难以判断。但这个情报十分重要,我要马上把消息带回去。”
“不去追击吗?”
“我们可是踏白,追上去也是送死……”
“明白了。裴继祖,郭言,我们走,去追刚才那支唐军!”
“这……,那些百姓怎么办?”裴继祖问。
“放了。”赵东阳斩钉截铁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