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寻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朱温并没有像他推测的那样不战而逃。
如果继续向邓州进军,就要和朱温真刀真-枪的干一仗。这是他想极力避免的。
但如果不进军,已到南阳的杨复光势必将与朱温接战。到时无论谁胜谁负,张寻的头功肯定是没了。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张寻一时竟没了主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此时大军已经行至马山口镇。这里张寻十分熟悉,想当初,他去找朱温“借粮”,就是在这里遇到了契必阿大,收服了他的四百汝州乡兵。
如今,当初的汝州乡兵,已是忠武二军中的骨干力量。很多士卒都获得了晋升,或任伙长,或任队正。这些“老资格”如今故地重游,无不眉飞色舞的给手下的新兵蛋-子们讲述老子当年在此“打家劫舍”的光辉岁月。军中欢笑声此起彼伏。
契必阿大也打开了话匣子,他扯着嗓门跟族弟契必鸿吹嘘道:“想当初,你哥我亲率五百精兵,硬是截断了将军的归路。你猜当时将军手下才多少人马?区区六十人!可别看人少,这六十人,个个生龙活虎,仿若天将下凡……”
后面说的什么,张寻已经没在听了。契必阿大无意间的一句话,让他茅塞顿开。
张寻叫来虞候吴铁盐,命其传令下去,全军暂在马山口镇扎营歇息,紧急召开军事会议。
“接下来的行军计划,要有所调整。张造,你的第五军目标不变,依旧是直捣菊潭,在正北方向威胁邓州,可有什么困难?”
“如果情报无误的话,菊潭目前没有任何守军。我拿下菊潭不难。只是,如果朱温打过来,没有援军的话,我恐怕很难守住。”
“放心吧,朱温不会去打你。”张寻看了看余下众人,说道:“其余人听好,我们不继续南下了。西进,直取淅川!”
众人听了,无不惊奇。“朱温在邓州,我们去打淅川干什么?那里有什么吗?”李暮抢先发问。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空空的淅川县城。”
“那我们去干什么?”
“我明白了!”说话的是马军都虞候赵东阳:“可是要关门打狗?堵住朱温西逃的路?”
张寻笑着点了点头。
淅川,是邓州下辖六县之一。位于邓州州城西北约一百六十里处。淅川的位置很特殊,正处于邓州与关中之间的交通要道上。
邓州和关中,本被秦岭阻隔,路途难通。恰有一条淅水,经过千万年冲刷,硬是在群山之中开辟出一条谷地,沟通了邓州与关中。淅川,就坐落在这条谷地之中。如果张寻占了这里,朱温想回关中,可就难了。
看起来张寻是要将朱温堵死在这南阳盆地之中。
南阳县,杨复光接到了张寻的奏报,顿时眉头紧锁。
“阿爷何事忧虑?”杨守亮见干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张寻信中说了什么?”
“唉!咱家还以为他是知兵之人,没想到围三阙一,网开一面的道理都不懂!狗急了还要跳墙,看来他这一次要吃一个大亏了!”
杨守亮也是聪敏之人,一点就透。“张寻可是自作主张,堵死了朱温的归路?”
杨复光点了点头。
“哼!竖子早晚坏了干爹的大计!阿爷,您要仔细了,此人不可重用!”
杨复光似听非听,开始闭目养神。杨守亮知趣的出去了。
不一会,王建、晋晖二人一齐来见杨复光,说邓州贼军三千,在贼将何勤率领下,逼近南阳,已经在离城不足四十里处扎营。
“都监,请让我率本部千人出战,定将何勤首级献于都监!”王建请命。
“不。”杨复光仍旧闭着眼睛,缓缓的说:“且养精神,何勤不日将不战自退,届时击之,可获全功!”
王建和晋晖面面相觑,不知杨复光因何笃定敌人会不战自退。
原来杨复光算准了,只要淅川被张寻占据的消息传到邓州,邓州必定军心大乱,到时哪还会有心思对付南阳的唐军呢?
待到众人都出了帐,杨复光自言自语道:“张寻啊张寻,好一招釜底抽薪!你占了淅川,就是切断了朱温的粮草供应。那朱温用兵再神,也会变成一个被掐了奶的孩子,蹦跶不了几天。真是好阳谋!此招一出,无论朱温作何应对,都已落了下风!实在是高明!”
此刻邓州城中,朱温正在发脾气。
“个驴熊的!什么仇什么怨!竟把我朱某人往绝路上逼!这是关门打狗吗?!”
几个将校听了,都憋不住笑。大将胡真在旁小声提醒道:“大帅,不能这么说,小心反骂了自己。”朱温一想也是,说唐军“关门打狗”,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狗?但他平生最反感别人给他挑错,朱温心说,我老子好歹也号称“朱五经”,是乡里出了名的大儒!我也是书香世家,你胡真何人?竟敢挑我的错。于是没好气的说:“你给我说个合适的词出来!说不出来,军法伺候!”
胡真也是粗人,被朱温一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