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澄还以为没戏了,不禁有些失落,但米莉已然尽力,毕澄也不好责备,只得赶紧跟上去,同时脑筋开动,想宽慰米莉几句,但还不等想出词来,米莉已然开口,声音里满是萧索之意:“唉,这还是我第一次撒谎。”
“怎么了?”毕澄听着心疼。
“你的绦虫应该没啥大事了!”米莉默然说道。
“我的绦虫?什么绦虫?”毕澄没反应过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这费劲巴拉的帮你搞定了,你怎么还不认账了?”米莉突然发火了。
“你是说陶冲,那个拷贝熊?”毕澄一拍脑袋,终于回过味来,于是赶紧问道:“怎么处理这小子?”
“最多拘留十五天!”米莉小声说道:“我从技术角度帮他开脱了,又让赵叔叔和所长同意只以非故意扰乱网络秩序给他定性,只要他能保证以后不再重犯,当然,还得把非法所得全部还回来。”
“多少?”毕澄问道。
“做好思想准备啊,别看他年龄不大,诈骗的数额可不小,二十三万多!”米莉答道。
“这么多?我靠,这小子还真是条吸血绦虫,他到底拿这些钱干啥去了?”毕澄果然思想准备不足。
“我哪儿知道这些,你还是去问他自个吧!”米莉仍沉浸在自责中,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好,我现在就去问!”毕澄说完转头就想回所长室,刚走两步,却又回来了,“莉莉,再帮我个忙,你让所长同意我再见一次绦虫呗!”
“你……”米莉快要疯了!
绦虫诈骗这么多钱的原因很快就弄明白了!
毕澄见完绦虫出来,第一时间就去了看守所财务室,刷卡,代绦虫把这笔钱一次性缴清。
之所以如此果断,是因为绦虫答应跟着自己干,无论干什么。更因为绦虫其实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而且还是一个苦孩子!
绦虫有一个小七岁的妹妹,从十岁开始就跟绦虫相依为命,因为绦虫的父亲死了,母亲又卷着赔偿金跑了,兄妹俩只能跟爷爷住一起,那时绦虫才十一,刚升初中,妹妹更小,才四岁,还在幼儿园。
老天总是喜欢捉弄人,绦虫刚刚考上大学的第二年,年迈的爷爷因为伤心和过度操劳,也走了。更加变本加厉的是,半年之后,妹妹又被查出得了白血病!
绦虫想过辍学,却又知道一旦辍学,兄妹俩的未来便会更加遥不可及,于是绦虫选择硬挺。为了给妹妹治病,爷爷留给兄妹俩的老房子换成了住院、化疗和一部分骨髓移植的费用,但还远远不够,于是绦虫曾经一度身兼六家公司的网管维护,但这只是杯水车薪,远远无法满足手术所需的巨额费用,无奈之下,绦虫只能将自己的特长化作钓鱼骗钱的工具,直到被米莉锁定,直到被抓进局子。
听完故事的米莉坐在自己的红色牧马人里已是泪水长流,撒谎的自责也被彻底一扫而空,同时另一个念头已经浮出脑际,只见米莉猛地启动引擎,牧马人披着夜色疾驰而去。
DT医院住院部十二层的一个病房里,与其他床位有亲属陪护不同,最靠里的一张病床边空无一人,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孩头上裹着一个厚厚的白色绒线帽,孤零零的半躺在床头,不哭不闹,眼神却落寞无助得吓人,因为她唯一的亲属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出现了,而护士小姐早已几次催过交款。
根本不用看床头的名牌,米莉和毕澄直接走向那个女孩,等到把路上买来的营养品和一束鲜花在床头柜上放好,女孩仍旧满眼迷惑。
“你叫娟子吧?”米莉亲切的问道。
女孩点点头,想要尽力坐直,却根本没有起身的力气,米莉赶紧按住女孩的肩膀,轻声说道:“我们是你哥哥的好朋友,他这几天有点事,所以临时托我们来照顾你。”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喜悦,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得出来。
米莉见状,便又说道:“你不用担心,你哥哥很快就会回来,这段时间,我就是你的姐姐,这个人就是你的哥哥,跟你亲哥一样。”
女孩明显迟疑了一下,随即抬头在米莉和毕澄脸上扫过,然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位身材颇为丰满的护士走进病房,嘴里大声喊道:“三十二号,你家属什么时候来啊,你们住院欠费了啊,还有,再过一周就该骨髓移植了,你后续的骨髓移植费什么时候交?别说我没提前通知你,我最后再说一遍,如果三天内还交不上这笔尾款,你的移植手术将被取消,后果自负,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毕澄对护士的语气很不满,话说这年月的的医院,似乎盈利赚钱才是天职,救死扶伤只不过是一件顺手捎带的普通商品,有钱就买,没钱滚蛋,还不带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强压心头不快,毕澄问道:“在哪儿交钱?”
胖护士嘴一撇:“你没看医院指示牌啊?住院部一楼大厅!”
毕澄很想骂人,但还是尽量平和的再问一句:“还需要交多少?”
胖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