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个地方,环境实在不咋地,可能是原来的一个菜市场改造的,里面数行水泥台子便是买家卖家的炕席货架,或坐或卧,或展或示,四周则是一溜高墙,只留两头各有一个不宽的大门,石棉瓦棚顶罩住天光,又没有窗户,即便三排高功率大灯亮着,但因为空间太大,几乎还是黑咕隆咚的看不太清。
即便这样,串货场里却是人流如织,沸沸扬扬,到处都是低声交谈的买家卖家,甚至还有一些人专门穿件长袖大衣,遇到入眼的玩意之时,便将衣袖伸过去,对方同样套路,两袖相接之后,一番讨价还价就在两只握住的手中比划出来了。而且从外面停的车辆档次来看,来这里玩玩的人竟不乏身价不菲的款爷,路虎、凯迪拉克、奔驰、宝马……一水儿的好车!
从一进大门开始,耙子就消失了,黄峰本来一直跟在毕澄和米莉身后,走了一段之后,见两人有说有笑,黄峰也不想再当电灯泡,于是也找个借口独自去溜达了。
这样的好机会,毕澄自然不想错过,右臂挽起米莉的同时,左手拇指食指早已打开,片刻之后,一阵又一阵的摇动随即出现,虽然强度不同,但起码证明这个串货场绝非浪得虚名,着实有些个好玩意。
经过一个水泥台转角的时候,毕澄的左手食指突然大动一下,随即剧烈摇动不止,那种程度毕澄还没有遇见过。
“难道这里还有什么稀罕玩意?”毕澄立即站定,然后轻轻放开米莉的手臂,转而开始专注于食指的动向。
米莉正逛得高兴,没想到毕澄说停便停,而且还把自己撇在了一边,心里一时有些不高兴,但见毕澄此时正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动不动,两只眼睛魔怔了似的猛瞧自己的手掌,那种专注程度只在发现吐谷浑九层墓穴时见到过一次,米莉本想招呼毕澄一声,转念一想,米莉决定暂不出声,而是看看这个有时很是奇怪的男人准备干点什么。
左手食指这次摇动的幅度和时间已是超出以往很多,毕澄虽然心里不解,却也有几分莫名的兴奋,因为毕澄已然知道,自己这根食指就是一根觅宝指,摇动越是厉害,将要发现的宝贝越是历史久远,而这次摇动,竟然与发现那柄无鞘青铜短剑时的程度有得一拼,因此毕澄静观不动,只是等待食指的自然指向。
果然,足足过了半分钟的时间,左手食指的摇动戛然而止,转而开始自动转向,毕澄吃疼,只能随之转动身体,最后,食指死死定在身边水泥台尽头的一个小书摊上。
这个小书摊前一个人也没有,与别处的人气十足形成鲜明对比,摊上看似是些古书残籍之类的东西,总共加起来也不过百十来本,此时正胡乱铺开,占据了大约三四平方的面积,守摊的是一位穿军大衣的中年人,边幅不修,路子拉碴,此时正捧着一个搪瓷缸子,唏哩呼噜的吃着面条混沌之类的东西,但这位老板一直顾不上抬头,毕澄也看不清缸子里到底为何物,只是这位老板的脑袋上的头发很是扎眼,似乎已经多日未洗,早已粘连打绺,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看似极脏。
难怪生意不好,就凭老板这幅尊容,稍微讲究点的买家不要说前来光顾了,避之唯恐不及还差不多。毕澄却不然,因为早有食指标示,因此只得慢慢踱到书摊面前,装作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手捡起几本古书来看,眼睛却在紧盯一角的一卷残书。
老板正吃到兴处,哪儿还顾得上抬头招呼客人,只是一边继续唏哩呼噜,一边含混不清的说一句随便看。毕澄正乐得没人注意,当下索性也不在那些一眼假的破书古本上浪费时间了,而是直接拿起那本残卷,果不其然,左手食指一旦接触到这本古旧泛黄还带些虫眼的残卷,立刻就软了下来!
毕澄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的模样,心里却是惊涛阵阵,阵阵狂喜不断从胸中滔滔涌出。只是这本残卷破得有点离谱,既无书皮,也无封底,更别说目录索引了,从第一页上没头没尾的内容看来,这本残卷还就真应了一个残字,缺失的实在太多了,现在看起来连半本都没存下!
上面的文字更是佶屈聱牙、晦涩难辨,有的看起来根本不像文字,倒像是象形图画一般,毕澄大学时是学历史的,却竟然几乎都不认得,只是模模糊糊的觉得这些文字有点甲骨文的痕迹,却似乎又略略进步了一些,似乎是春秋战国时期用于刻录青铜礼器的钟鼎文!
草草翻了几页,毕澄终于看到两个认识的字,一个是“公”,另一个则是“般”,这俩字没有简繁之分,因此毕澄勉强认识。自认为有点文化的毕澄受打击不小,但更让毕澄心情失落的则是这本书的材质,要知道汉唐之前多是绢帛竹简,此后便是纸张,但这本书看起来既不是纸,也不是帛,柔软中似乎还带点挺括,倒像是包装用的牛皮纸,竟有一点油乎乎的感觉,这分明不是古书的常用材质嘛!难不成是哪个没文化的现代人胡乱造出的古书赝品,如果真是如此,自己的左手手指如此大动又作何解释?
还有,这“公”和“般”又是啥意思?毕澄正打算继续往下瞧瞧,米莉却在此时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一拉毕澄胳膊,兴奋得说道:“我看到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