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蒙大赦的毕澄出门后疯了一样的猛跑,直到精疲力竭,再也没了力气,才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一屁股坐下来,一种想哭的冲动立时从心底涌出。
这哭,一是因为侥幸,再就是深深的感动,为老会计的仁厚之心和善良之举而感动……
但毕澄没哭。坐了好久好久,毕澄才慢慢起身,无心乘车,只是耷拉着脑袋,溜着路边向耙子的出租房走去。路过一个街边橱窗的时候,毕澄扭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此时的自己额头青肿,上衣裂开一道口子,身上满是灰尘,应该是在库房打滚时弄的,只是因为自己一直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惊涛骇浪中,而没有注意到。
想到这里,毕澄猛然抬起左手,翻来覆去的看,扭拽拍抖的试,甚至把左手手掌和每个指头挨个掐过、咬过,却没有发现任何哪怕一点的异样和不对。
毕澄想去医院拍个X光,看看自己的左手到底有没有毛病,但刚刚走到一家医院的门口,毕澄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瘪瘪的钱包,便颓然的转身而回。
是啊,被开除了,又失业了!一个二十好几的五尺男儿,突然发现如此之大的天下却满是寸草不生的荒漠,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区区几寸立锥之地,毕澄这次真的想哭了!
失魂落魄的一路走回耙子的出租屋,毕澄倒头就睡,这一睡就是两天。
好在耙子这位从小光着屁股蛋长大的发小最了解毕澄的脾气,确认毕澄没病之后,便只管每天把吃的喝的带回家,而且还不忘在床头柜上放了两瓶二锅头,好供毕澄一醉解千愁。
但毕澄连碰都没碰过,第三天早上起床之后,便直接出门找工作去了。
报国寺,一座有着上千年历史的皇家寺庙,但毕澄并非去烧香拜佛,而是直奔紧挨着的旧书古玩市场而来。
毕澄已经想通了,浮生似梦,人如尘埃,是好是坏,都由不得自己,但一切一切的前提却是先要让自己活着。
虽然已经半年没找工作,但找工作的经验毕澄却还记着,与其投简历等电话,还不如根据自己的专长一家一家的毛遂自荐。毕澄没什么专长,只是学过点不能当饭吃的历史,略懂点半生不熟的古玩,因此才来这报国寺旧书古玩市场试试,而且毕澄已经打定主意,不放过一家店一个摊,不管工资多少,只要给钱就干。
日头已经偏西,毕澄也已把整个市场扫荡了一多半,工作的事却仍旧没有着落,好点的老板还能给个拒绝的理由,不好的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听清来意之后,直接翻白眼撵人。虽然希望渺茫,但毕澄不想打退堂鼓,决定善始善终。
功夫不负苦心人,一个规模不小的古泉摊主对毕澄很有几分意思,不过给的工资低了点,只有一千五。
毕澄暗暗算了一笔账,每天吃饭和来回坐车就得一千二,虽然耙子是铁哥们兼发小,也不让毕澄分担房租,但做人不能太过分,自己总要时常买点饭菜回去吧。这么一算,一千五的工资几乎养不活自己,毕澄决定再努力一把,看看摊主能不能再加点。
这位摊主抠门不假,倒也实在,自称卖的都是仿制铜钱,现在鉴宝节目这么多,那些买家们早已个个学成了半个专家,想要蒙大户已经越来越难,因此自己挣的都是辛苦钱,再就是,自己只是因为摊子太大想找个长眼的,没什么技术含量,因此毕澄的学历经验在这里根本没用。
毕澄知道摊主说的是实情,见摊主开始收摊,于是决定使出最后一招:无事献殷勤!帮摊主干活。
毕澄一边干一边最后盘算了一下,与其找不到工作,还不如工资低点先干着,于是毕澄等到摊主凑近的时候,突然一伸左手的食指和拇指,说道:“老板,就一千八吧,我先给您干一个月,您先看看我值不值这个价钱……”
谁知,就在毕澄左手两指伸出之后,食指突然自己动了起来,而且不是那种轻微的抖动,而是前仰后合的剧烈摇动!
这是怎么回事?毕澄心中大惊,难不成是那块石头一事的后遗症?难道我真的中毒了?心念至此,毕澄赶忙将食指蜷起,但不知怎的,刚刚蜷起的食指随即又自动展开了,仍旧前后摇个不停,一眼望去,简直像根响尾蛇的尾巴!
一旁的摊主自然不知道毕澄在想什么,眼见毕澄张口结舌的盯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头猛瞧,还以为毕澄魔怔了。本已有些心软的摊主不由暗自庆幸,多亏还没答应,这样呆头呆脑的伙计怎么能要?还是不要乱发慈悲的好。于是摊主装作没听见毕澄说话,转身去收拾另一堆物件去了。
几次蜷起又自动展开之后,毕澄已经从震惊中渐渐走出。毕澄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不是喜欢摇吗,那你就自己摇去吧,眼下还是谈工资要紧。
想到这里,毕澄便要起身去向摊主继续献媚,但食指却突然停止了摇动,转而拗着劲向一侧的地面指去,随后就定住不动了。
啥意思?毕澄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堆还没装袋的铜钱,刀币、铲币、蚁鼻、五铢和各式各样的孔方兄,要是按照摊主自己的说法,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