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信这些鬼神之说了,但是中国人嘛,某些传统的观念还是会有的,比如遇到什么“神物”,就会涌上来沾沾喜气什么的。而佛教香火在****民间向来又是极其鼎盛,就算如今也是一样——看各大佛教名山大寺的客流量就知道了——这两种因素一叠加,自然造成了“佛牙舍利”展出的轰动性效果。
后果就是这边的“上古神话文物展”门庭冷落了。毕竟比起家喻户晓的“如来佛祖”、“观音菩萨”,那些曾经被华夏先民们崇敬,却又因为种种原因没落在历史中的上古诸神们,在现代社会中实在是没有太高的知名度。
东皇太一,帝俊,河伯冯夷,白帝招拒,赤帝飚怒……在这个浮华的时代里,这些曾经被先民们敬畏,被崇敬的名讳,还有多少人真正明白他们身后的意义呢?
“嘛,这种事情关我们什么事……”郑锟撇了撇嘴,“那群官老爷自己都不在乎,咱们计较个啥?再说明天对面的那颗佛牙就走人了,咱们这个展出还要持续半个月呢。”
两个死党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与其叹息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看看这次展览,最起码值回票价了,而且这俩货确实对这种古物很有兴趣。
平心而论,这次展出还是做的不错的,至少展厅的面积够大,爆了对面的“佛牙舍利展”几十条街没问题。不过这也是废话,这边的展品数量明显要多很多么。
一棵高大的金色树木就在二人的面前,萧扬抬起头,巨大的金色躯干足有五层楼那么高,接近顶上的玻璃窗。正当早晨,玻璃窗在白日的照耀下,化作一团白色的光芒,给人一种错觉这棵就这么长啊,长啊,一直长到天上去了。
巨大的枝干伸出九个触角,每一个触角上各站着一只……乌鸦,更准确的说三足金乌。它们挺着前胸,像在关注什么。
萧扬看了看一边展示牌上的说明文字,说这棵树是仿照四川三星堆博物馆的青铜神树建造的。真品于1986年出土于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二号祭祀坑,属于商代晚期文物,国家文物局公布首批64件禁止出境展览文物之一,造型则是源出自于《山海经》中所记载的“汤谷扶桑树”。
当然,三星堆的那件真品,萧扬也在网上看到过图片资料。那玩意实际只有三米多高,而且因为保存等各种原因,好几处部件都遗失或者毁损了,很是有些残破不堪的感觉,所以视觉效果上反而要比眼前这个放大版的仿制品逊色许多。
“呵!这设计创意不错呐,这太阳神树往这一站就够吸引眼球的啊。”
“啊,这是我提出来的点子啊兄弟。”郑锟笑得很灿烂,还带了点洋洋得意,这次他们家的公司竞标成功,担纲了这个展览的展厅设计,而这青铜树守大门的设计,更是由他本人提出,“其实我的本意吧,是为了向《盗墓笔记》致敬来着,毕竟‘秦岭神树’那一篇让人印象深刻,也好吸引一些书友来看展览。”
“本意?”萧扬很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用词。
“嗯,本意。因为最终这个方案被采纳的理由是因为某个专家说:‘太阳崇拜是一切神话的源头,而扶桑树与金乌的传说则是华夏太阳崇拜的源头,在某种意义上也可说是华夏神话的源头’,我觉得不太对啊,难道最初的神灵崇拜不是产生自生殖崇拜么?”
“神话起源的话,我记得有好几种说法的,‘生殖崇拜’和‘太阳崇拜’都是主流说法,至今没啥准确定论。”萧扬看着展柜中一件件或精美,或粗糙,但却都凝聚着无数时光沉淀的文物说道,“已经过去几千年了啊,毕竟再如何研究,我们所能探知的,也不过是过去岁月的一丝丝痕迹罢了,就算如何强大的科技力量,如何缜密的逻辑推理,在失去了某些构成事物的‘要素’之后,曾经的时光也是不可能被完全复原的。”
“这倒也是,这种争论永远不会有明确的结论的。”郑锟点了点头,“毕竟我们都不可能再去经历这一切了。”
一边进行着这类装X式的感慨扯淡,二人穿梭在展厅之中。古朴的上古玉器,宏大的周代青铜器,精美的汉代帛画……一件件与“神话”这个主题相关的珍贵古物被细心的收集,陈列了起来,在这个展厅中汇聚,配合着简明却生动的文字说明与刻意做成的展厅装饰,共同构成了一个存在于真实历史与虚无幻想之间的“神话时代”,让萧扬和郑锟这两个喜爱古典文化的宅男大饱眼福。
“话说这玩意是啥?风格上让我想起了中美洲的玛雅文明石雕。”萧扬指着面前的一件玉器吐槽。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长方形的玉雕,通体白色,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血红色色泽,让人不自觉的会多看一眼。上面用非常具有上古特色的古朴浮雕风格,清晰而又生动的描绘了一位长着人类的身躯,却有着怪异的,好似霸王龙一样头颅和尾巴的怪“人”的形象。
“哪里像啊……很明显的殷商玉器风格咩。神人龙面玉雕,周代后期文物,今年年初出土于本市北郊的春秋时代楚国贵族墓遗址。”郑锟指了指边上的说明,“不过实际年代应该远远不止,毕竟这玩意才被挖出来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