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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水珠儿自阴沉灰暗的天空连绵不绝的降落,带着一丝料峭,淅淅沥沥。
高哲侧靠车厢,脑袋耷拉,双眸无神涣散,显得分外慵懒疲敝。紧紧的揣着厚重狐裘,抱着熟铜暖炉,他依旧不肯放弃冬日的装束。
门帘撩开,吹入一抹凉风。披蓑衣、戴斗笠的杨义臣探头探脑,嘴唇儿嗫嚅,每每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我没睡。”,闭目的高哲,呓语似的道:“鬼天气!下了四天雨还不放晴!”
杨义臣斟酌再三,道:“义臣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高哲挑着眼皮,对视杨义臣。
杨义臣微微垂首,不敢看高哲,道:“玩物丧志,您……”
“我懂你的意思!安了安了!玩物丧志没错,丧的却不是我的志。”,高哲烦闷的重新闭目,道:“莫问不该问的,我有我的计划。”
杨义臣一脸的为难,提醒道:“您和燕君走的太近,当心消息传至长安。”
高哲坐正身体,精神变的抖擞,道:“我知道!”,他笃定的答复杨义臣,接着又强势的道:“论沙场建功、打仗杀人,我不如你。论朝堂政斗、阴谋诡计,你不如我。我既然敢这么做,就衡量过一切!你呢,装聋作哑,老老实实的见证即可。”
杨义臣无奈应承:“喏。”,他仍忍不住道:“您保重身体。”
杨义臣的忧虑,源于高哲近四天太疯。
燕君高纬果真好玩儿、会玩儿的人。淑妃冯小怜聪明,穆提婆伶俐。高哲教他们打麻将。三两刻钟上手,之后从最简单的“吃、碰、胡”。逐渐的添新花样,一些俏皮嗑儿也学的倍儿溜。仨接触新鲜事物的货,瘾头老大,天天攒罗高哲,起码七八个时辰,累的高哲不轻。
高哲倒不是没收获,打麻将的彩头不小,银子作单位,屁胡五十两、自摸一百两、屁龙二百两、自摸龙四百两……庄家翻番儿。几个新学者哪是他的对手。一天他轻松捞个七八千两,把贿赂穆提婆的七万五千两赚回快一半儿了。更为重要的是,他获得了燕君高纬的信任,被允许随意进出北燕宫廷。非常好的展开,意味他有极大的活动空间,去决定目的。
驱车皇宫正门,高哲改乘早早等待备好的宫中车辇,及燕君高纬的宫殿。
偌大的大殿灯火通明,两侧伴着黄门儿、宫女儿。中间是一张方正的牌桌,坐着三个人。
穆提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显得恹恹沉默。
燕帝高纬拿着麻将牌,向旁边的人解释什么。大概是麻将牌的打法。不是淑妃冯小怜,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
燕帝高纬眼角余光瞄到高哲,高兴的招呼道:“长生!等你许久了!快快来!今儿淑妃身子骨不舒服。我特意叫了三弟凑桌!”
高哲思绪一转,心中了然:高纬的三弟。八贵之一的南阳王高绰。那个丧天害理,抢夺百姓婴孩喂狗。并杀掉孩子母亲,干下一系列引人发指行径的禽/兽。
腹诽归腹诽,高哲表面儿施礼道:“外臣高长生,拜见南阳王。”
高绰佝偻脊背,身体不动,脖子扭着打量高哲,斜歪的角度,衬托俊美的脸满是诡异神色。北燕皇室宗族,真的没谁长的特丑,文宣帝高洋平常之姿算最丑的了,多半数皆身材高挑、容颜漂亮,高绰不例外。他端详高哲半晌,一声不吭儿的坐直。
燕帝高纬挥手,笑道:“傻站那作甚?赶紧上啊!抓风、抓风,我都等不烦啦!”
抓风决定方位,高哲于南,对应穆提婆,燕帝高纬、高绰一东一西。
高哲码着牌,偷偷的给穆提婆递眼色。
穆提婆微微摇头,轻叹口气。
高哲一瞧穆提婆的模子,顿时晓得今儿这牌,恐怕不大好玩。
事实与高哲想的偏差不大,高绰看着蔫巴巴的一闷罐子,实则情绪暴躁,毫无耐性不说,胜负心超强。两圈牌打下没胡后,他流露火气儿……
“啪!”,燕帝高纬打牌,笑呵呵的道:“五万!”
高绰那边一拍桌子:“胡了!”
可惜。
高绰不是燕帝高纬的直接下家,隔着一穆提婆。
穆提婆幽幽的推了牌码子:“截胡,万子龙,庄,每人四百两。”
高绰恼羞成怒,骂了一句鲜卑语高哲是没听懂,但他掀了桌子嚷嚷的听懂了:“不玩了!他娘的憋屈!”
气氛为之一冷。
燕君高纬意犹未尽,顾着兄弟,唯有道:“不玩儿就不玩儿,长生、提婆,你们休息休息吧。”
“告退。”,高哲干脆的欠首。
穆提婆亦是。
一同乘车,离开燕君高纬的大殿,高哲使坏的埋怨道:“提婆兄,人南阳王好容易胡把牌,你截哪门子的胡?闹的多不开心?”
“哼!”,穆提婆冷哼一声,阴翳的道:“长生贤弟,你是不知道南阳王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