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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高哲身披黑色狐裘大氅,怀抱熟铜暖炉,绕着驿馆的墙壁内沿转圈儿溜达。
高哲脚步极慢且眉目阴翳,时不时驻足抚摸一下墙壁……那墙壁刀削斧刻的斑驳累累,或有火焰熏烤痕迹。偶的一块儿深红似漆的皮状物落手,混合汗水轻轻一捻,一片扎眼的血渍。
“高天使。”,杨义臣从后方行至,道:“北燕不比大隋,快三月了还这般鬼天气。您屋儿烤火,省得着了凉。”
高哲摊开手掌的嫣红,喃喃道:“若我没猜错,咱们如今入住的驿站,应该就是高湛当年登基后血洗大隋恭贺他的使者队伍的驿站。”
杨义臣一个哆嗦:“那次死了两百余人……”,他猛地话语一顿,思量道:“燕国此举,意图恫吓咱们吗?”
“谁知道呢!”,高哲漠不关心一般,接着他道:“燕帝避而不见,连礼部官员也不派遣,弄了个金吾卫校尉敷衍。必有蹊跷啊,不能继续干耗着啦!”
杨义臣面带难色,小声的道:“高天使,这……不是大隋,是北燕、北燕,人家的地盘儿!您瞧外边儿夏明带的那伙子人,日夜紧紧的盯梢巡逻,想有啥动作都难。”,他神色一正,道:“依义臣之见,您不妨佯装愤怒,以北燕无礼充由头,直接归返大隋复命。总好过在这里等不提。没准儿……没准儿……”
高哲不喜不怒,接道:“没准儿有杀身之祸?”
杨义臣抱拳拱手。道:“大隋集结兵马百万开赴边线,灭燕一触即发。虽说中原自古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但北燕高氏非中原之人啊!鲜廉寡耻、行径禽/兽,有先例为证!一旦双方动手,恐怕……恐怕您性命不保哇!义臣不怕死,卯大劲脖子上碗口一疤,您……”
高哲挥挥袖子,打断杨义臣,道:“我晓得你是悍勇不畏死的人,更了解你的好意。不过……”。他拍拍杨义臣的臂膀,道:“你不懂!这不是单纯的军事,亦非俩市井泼皮伦王八拳互殴,乃国与国之间的斗争,关乎于百姓的存亡、关乎于不同文化的碰撞,关乎于统治阶级的矛盾,实,政/治也!”
杨义臣作揖,苦涩道:“您是具备丞相之资的人。言语深奥晦涩,义臣一介武夫,的确不懂,唯有拼尽全力护佑。”
“放心!我死不了的!”。高哲绽放笑容,道:“去,将夏明招来。”
杨义臣应:“喏。”
夏明奉令接待高哲一行。同时有监视的意思。挺尽心尽力一人,搁驿站外边站岗快冻成狗了。“嘶嘶哈哈”的进屋,给高哲施礼完毕。直奔火盆儿。缓了老半天,舒爽的连连吁气:“地冻天寒,嗬!真怀疑那些幽燕之人怎么熬的。”
高哲敏锐的捕捉“那些幽燕之人”的字眼儿,笑呵呵的递碗热茶汤,道:“听夏将军的意思,你不是幽燕本地人呐!”
夏明取了茶汤,道:“您是夏某见过最和气的高官显贵!”,他沉吟着道:“夏某祖籍青州城阳郡昌安县。”
“哟!我二弟子仲,获封城阳侯,成年选食邑没准儿就选昌安县。”,高哲一副巧了的样儿。
夏明喝半碗茶汤,道:“五年前您出使南陈,夺城池一百一十座,七岁之龄荫庇两个弟弟封侯。这事儿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端的羡煞了无数者,皆恨自己没投好胎,不曾有您这样的兄长。”
“运气好!”,高哲添了几块雪花碳,道:“夏将军祖籍青州,怎么来幽州的?”
夏明咧嘴,道:“子承父业。三十六载前的江山动荡,有谁幸免?夏某父辈遭了兵灾,随波逐流的,反正是当了北燕的皇差。”
“夏将军。”,高哲唤了一声,怔怔的对视夏明,道:“你我是敌对国家的人,可你我同是炎黄之子孙,我诚心待你了,是吗?”
夏明点头:“高使者礼贤下士,夏某感激。”
高哲稍稍压低身板,道:“为什么?为什么燕帝不见我?你告诉我,我指天发誓不向他人透露。”
夏明好难为情的低头,支吾道:“这……这……。”
“我发誓,今日之言,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有第三者获悉,五雷轰顶,不得好死。”,高哲右手食指并拢中指,铿锵有力的道。
夏明抿着嘴唇儿,“哎呀”一下子,细弱蚊声的道:“坦白讲,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不愿见您,后来好奇探听弄清楚了。陛下……陛下有隐疾,本不喜与朝臣见面,惶谈是您这等敌国使者?所以您呈献给陛下的国书,不晓得哪位做主,扣押着没上奏。”
高哲颜色一僵。
高哲千琢磨万琢磨,百般揣摩的不轻,居然是恁一哭笑不得的答案。燕帝高纬哪儿来的隐疾?夏明捧着说罢。沈万三搜集的北燕皇室宗族、公卿大臣的资料有记述,评价其“言语迟钝、生性怯懦并缺少风度”,源于除亲近的侍者或爱宠者,不轻易交谈,旁人多看几眼,立即发怒斥责……
“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