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浓郁的夜色下,伸手依旧能见模糊的五指,墨团似得山岭之中,野草丛里,一星星萤绿色光芒飘荡,油蛉、绿娑婆、蝈蝈浅唱低吟,高亢错落,偶尔风从远方来,刮过漫山遍野,裹着清新味儿,送入定军村,为炎炎夏日的晚上送来一丝舒爽。
忽然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死寂。
虫子不再鸣叫,风也不再有,一切压抑得沉闷。
短短两三个呼吸后,哗啦啦,夜色下一群群惊鸟如黑色雨点从山中飞出,整个黑色山野的皮肤下,好似有条虫子在飞速钻行。
只见山皮由远及近一阵隆起——
哗啦!
黑风席卷过草丛,无数萤火虫瞬间被惊起,数不清的绿芒紊乱不堪。
一团团人头大小的黑色雾煞,簇拥在一起形成一张骷髅脸,凶恶地冲出了将军丘,杀入半幺坡,一路往下,直线入了定军村。
这一团团人头大小的黑色雾煞,咆哮着,发着愤怒的怪吼,像是讥笑,又似疯狂,它们油绿色火焰的眼睛黑色雾煞身体中旋转成漩涡,让任何见到的人不寒而栗。
轰一声,这些恶鬼将村口撞破,土石崩飞,冲入了定军村中央后,忽然散开。
“杀我同类者偿命!”
“杀我同类者偿命!”
“杀我同类者偿命!”
这些恶鬼分散开来后就这般嘶吼,声音凄厉,不断重复。此刻的它们不像恶鬼,更像是疯狗,狠狠撞破窗户,撞破大门,撞破屋顶,或从烟囱中杀入,在所有村民家中横冲乱撞,定军村一百五十多口人,在这一刻只觉浑身发寒,屋内弥漫着阴气,油灯无论如何都点不亮,男女老幼无不害怕地躲在床底。
只听屋内一阵又一阵乒乒乓乓声音传来,不知多少瓶瓶罐罐碎裂。
这些恶鬼冲撞了不知多久,又忽然齐齐从所有村民屋内撤走,再次汇聚到天上,袭向了村子后方一间黑色铁钉大门的大宅院。
刚冲到跟前时,大宅院忽然生出一层白色薄薄的气罩,将整个宅院笼罩。
恶鬼们撞了上去,发出轰轰震响,撞了两三次后,不光没撞破罩子,反而许许多多的恶鬼在撞了之后,烟消云散了!
于是,恶鬼们发出更加凄厉愤怒的吼叫,仿佛是凶狠发~情的野猫慢慢拧死发出的声音,让躲在床底下的村民心中生出恐惧到骨子里的感触。
“他在那!”
“他在那!”
“杀我同类者偿命!”
“偿命!偿命!”
正当此时,恶鬼们倏地一静,全体慢悠悠地游动一阵,紧接着再次一变,变得狂躁到了极点,凄惨凶恶地杀向了两户人家。
……
郝世多家破旧宅院。
郝世多正在卧房内熟睡,外面恶鬼来袭,刚到门口,郝世多破旧宅院的厨房内,一道赤色光芒射出,如同能够转弯的箭矢,一下把四五条要钻进来的恶鬼射了个对穿后消失天际,那些恶鬼烟消云散。
“吵死了……”郝世多睡得朦胧,翻了个身。
……
“咦?婆娘,我让你杀的兔子呢?”王老实看着乱糟糟的拆房,眉头一皱问道。
王妻点着油灯,四下寻了一遍,随后声音高了三分,惊道:“兔子!兔子呢?!”
夫妻二人急忙一统乱找,从柴房找到厨房,又找到院子和自家卧室,最终甭说兔子,连半撮兔毛都没找到,只看到了厨房之中的一滩已然干涸的兔子血。
王老实最终哀叹一声,这兔子定然是被人偷走了啊。
“杀千刀的!还让不让人活了!死贼贱!生儿子没屁眼!”王老实愤恨怒骂道,将白日里灶神的教诲抛诸脑后了。
王妻低头凝思喃喃道:“当家的,兔子我昨个儿晚上杀的,今日里晾在灶头,你……你……你……”
“你什么你,快说!”
“当家的你晕之前,我还看了一眼。”王妻道。
“那这么说来,肯定是当时来咱家帮忙的人偷了?那会是谁?不可能是赵二叔,他家虽穷……”
夫妻两人说道此处,忽然一顿对视一眼叫到:“是杨金!”
两人刚说到这个名字时,外面忽然刮来了一阵恶风,上了门闩的院门,嘭一声木屑彭飞,一团团人头大小裹着两团油绿火焰当眼睛的恶鬼,一个眨眼已经在院内打了个转。
“在那边!”
“在那边!”
恶鬼们疯狂地杀向了柴房。
听到动静的王老实打开门,这一看顿时吓得不轻,大叫一声鬼啊,就拉着婆娘往卧室跑,跑了两步发现前面也来了鬼,脚步再一顿,转身把婆娘一抱冲进了厨房。
“找到了!找到了!”
“杀我同类者偿命!”
“大慈大悲灶神爷,请您救救小的!”夫妻二人冲进厨房大声叫到。
他们前脚踏入厨房,后脚恶鬼咆哮着冲了进来,求救的话还没说完,灶膛上那尊木头神像陡然间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