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天刚刚泛起鱼肚白。
缥缈一脉筑基山谷之中,骤然晨钟九响,厚重的钟声在迷蒙雾霭之中回荡。
伴随着无数簌簌的脚步声,山谷之中无数院落灯火升起,山壁之上星罗棋布的洞府大门亦轰然打开。
无数身着素白翻云袍的筑基弟子纷纷自别院、洞府之中蜂拥而出,行色匆匆的径直冲向了山谷正中的传法殿之前。
“师兄,今日可有好戏看了,啧啧——”
谷中钟声余音未决,熙熙攘攘数千人便已井然有序的盘膝跪座传法殿之前,盈耳的窃窃私语声中,许多弟子面带揶揄。
昨日吕山师兄,亲临那名唤“云无悲”的弟子别院,虽不曾起冲突,但确实下了战书,欲传法之后擂台约战。
落霞峰吕师叔,亦有敕令传下,却不知这位云师弟可敢赴会!
噪杂的私语不休,一些闭关苦修不闻窗外事的弟子不免疑惑错愕,当即四下打量许久,疑道:“好戏这位师兄,此话怎讲”
“嘿,可记得吕师叔那句朽木不可雕也”
“云无悲”
一阵迟疑之后,熙熙攘攘的筑基弟子之中,有好事者当即啧啧有声的讥笑道:“正是!这位新入门的吕师弟,不知为何得罪了吕山吕师兄,嘿嘿。。。”
一阵言语之后,先前不明所以之辈,纷纷带着怜悯笑了起来。
云无悲云师弟,今日倘若敢来,免不得受些折辱。
可倘若不来哼哼!
贵为金丹境真人的落霞峰吕师叔,又岂是好相与的
半柱香之后,偌大的筑基山谷逐渐安静下来。不多时,便有一道冲霄金光横空而至。须臾便化作一道火红的云团,径直坠落在传法殿上空。
铛——
又是一道厚重的钟声响起,传法殿外数千白衣弟子纷纷起身拜下。
“拜见师叔——”
震天的高呼炸响,只见传法殿上空那团火云之中便有一道高深莫测的声音,自重霄垂下。
“免礼。”
语未休,翻滚的火云骤然收拢,一紫衣高冠的中年男子显出身形,此人正是缥缈一脉落霞峰金丹境真人——吕霖。
这时,渐渐变弱的钟声再起。
传法殿穹顶一面飞鸿冲霄,蓦然间化作一尊金光闪耀的座榻,吕霖泰然凌空踏虚,行至座榻之前,一拂绛紫色云襟,睥睨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淡笑一声座了下来。
眼角余光满含威严之态,在传法殿外众弟子身上略一扫视,这位吕师叔眼见自家那后辈一脸得色,不禁莞尔一笑。
后者神色一振,自人群之中恭敬起身,对着天际遥遥一拜。
“启禀师叔,弟子昨日已将师叔敕令传达。可如今,卯时已过,这——”
语落,静谧的气氛陡然沸腾起来。
谷中筑基弟子均是面带幸灾乐祸之事,纷纷回首望向西北角极远处、那一座大门紧闭的别院之上。
“这位云师弟,果然不敢来了,啧啧——”
“嘿,来此必然要受辱,不来却是驳了落霞峰吕师叔面子,骑虎难下呢!”
吕山见此情景,肥头大耳的脸上悄然升起几抹潮红,暗暗冷笑:许褚,和我斗哼哼。此番免不了要颜面尽失!
半晌,传法殿上空,吕霖真人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对于小辈之间的恩怨,他吕霖身为金丹境真人,本懒得理会。只需未曾触及宗门吕林底线,便任他由他!
可三次传法不至,赐下敕令仍旧不至,胸中不免有几分不快升腾。
不动声色的散发出金丹境威压,喧杂的山谷顷刻间便静了下来。吕霖剑眉微沉,挥袖令吕山退下。
“无妨,且等着名唤云无悲的小辈一炷香时间——”
语落,悄无声息的打出一道法力,隔空传至上月赐下的敕令之中,耐着性子忖道:只需此子收到敕令传讯,前来听法便可。
至于这些微不足道的纷争,同门之间还是以和为贵。
思忖着,传法殿外再度针落可闻。
众多弟子幸灾乐祸的垂首闭目,神念却纷纷笼罩在山谷西北极远处那片院落之中,更有无数弟子心中默数,目光却揶揄略带怜悯的盯着传法殿外那燃烧的高香之上。
。。。
传法殿外,诸人翘首以盼。
而云无悲此时,却身处贪狼宫玄天殿、太虚两仪归元大阵之中,闭目调息。而其神念早已通过眉心云纹,进入了通天云路之中。
时隔近半载,通天云路云城仍旧是烟云环绕。
高耸的城墙掩藏于云山雾海之中,偶有斗拱飞檐刺破浓浓的雾霭,显露峥嵘。
故地重游,云无悲不禁有些失神。
城门之外官道上,此时人迹寥寥。洞开的云城城门内,隐隐约约有些吆喝声传来,只是比之初临云城时,未免显得冷清了些。
入城之后,沿着云城官道径直前行,筑基修士也渐渐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