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北地,群山沟壑连绵,层峦叠嶂。
时值晌午,细碎斑驳的阳光穿透山间古樟枝叶,洒落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官道之上。
屡屡暖气尚未集聚,便被山地之上消融的冰雪所产生的寒气冲散。一路的崎岖泥泞蜿蜒盘旋,直至视野的尽头。
山道之上,数十审批麻袍的旅人嘴中呵着寒气,手中皮鞭麻木的挥舞,驱赶着数十皮瘦骨嶙峋的老马,踉踉跄跄的艰难前行。一张张执着皮鞭的手掌,文理粗糙,饱经风霜。
风尘仆仆的脸上,亦满怀疲惫与麻木。
“哒哒”得马蹄声在寒风之中传荡开来,与周遭山林之中的静谧格格不入。为首的老叟颤颤巍巍的牵着马缰,浑浊没有丝毫生气的双目落在极远处那高耸入云的雪山之上。
“造孽呐——”
许久,老叟暗暗叹息一声。
微微摇了摇头,又长长的叹息一声,继续在满地的泥泞之中,蹒跚前行。
今日,便是圣宗之祭祀日。
每逢祭祀之日,梁南生民便需选出青壮数十人,徒步向圣山进发,以示虔诚。而方圆数百里之内的村落,俱是如此。老叟晓得,这些人此去便再难有归期。
资质略好的,或可侥幸留的性命,余下之人么——
老叟眸中浑浊麻木更甚。
垂首望着山道两侧、以及山林之间密密麻麻的坟头,饱经风霜且满是皱纹的老脸之上,愈发的愁苦起来。
一行人蹒跚崎岖山道,不知行了多久。
忽然,在众人身后极远处,一道极其尖锐的破空声划破天际。
须臾,令人头皮发麻的鬼哭狼嚎之声愈发的清晰,旋即一团阴云呼啸而过。
老叟大惊失色,粗糙苦手的手不由的颤抖起来。其身后数十青壮却仍旧浑浑噩噩,好似对着突如其来的破空声充耳不闻一般。
老叟惊骇之余,再度重重的叹息一声。
颤颤巍巍的昂首望天,赫然发现那巨大的阴云之中人影幢幢,最上方一尊巨大无比的青铜棺椁,扶摇于天际。而在那棺椁顶端,一少年模样的道人负手而立。
倘若是云无悲在此,定然会惊愕不已——此人竟是那唤作司徒羽的少年!
狂风呼啸,鬼泣盈耳。
司徒羽背负双手,呆滞而俊秀的脸上,冰冷而漠然。
在其身前丈许之外,一团腥红的血光轻轻浮动,散发的光泽犹若九天高悬的明灯,在身下阴云之中泛起屡屡血色。这团血光,正是庆朝司州所获、那血甲大汉所留诸天星辰异象之源!
少年目光熠熠生辉的望着身前血团,一抹冷笑在其脸上浮现。
“哼,此物出世,引得东域诸宗侧目。数百金丹、十余元婴真君闻风而动,会猎于庆朝司州望都。而今诸修穷追不舍,困傀棺于兴平之外,这诸天星辰异象之源,却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入我炼尸一脉驻地——”
冷笑愈浓,少年身下棺椁阴云浮动。
巨大的阴影自重霄垂落,神念百无聊懒的从山道尚蹒跚而行的数十人身上扫过。
突然,一阵阵诡异的气息动荡起来,紧接着南方极远处的天地元力徒然沸腾起来。下一瞬,原本碧蓝如洗的晴空猛然间暗了下来。
无数阴风呼啸南下,继而一道粗大的白色光柱冲天而起。
少年冷笑僵在脸上,眼眸之中满含诧异惊愕,旋即整个人顿失生机,瘦弱的身躯轰然跌落棺椁之内。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飘渺阁、天雷谷、洞虚宫以及听云宗八位元婴境真君凌空而立,玄阴圣宗几位真君则被团团围在兴平城上空正中。赤炼宗丹阳子两位真君腾飞天际,城中数十金丹之修、三十余万血浮屠喊杀声震天。
阴冷的空气之中满是肃杀之意,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天际忽然一阵轰鸣。旋即漫天阴风北上,继而一道白光冲天而起。转瞬,清脆的钟鸣之声大作,惊天动地。
大变突生,天际众位元婴真君瞠目结舌。
须臾,伴随着一阵“刺啦”的摩擦声,兴平城上空青铜棺椁蓦然间向外翻开,一形同枯槁的老者缓缓自棺椁之中直起身子。一身镶黄的龙衮同时自棺椁之中飘飞,猎猎作响。
不理会周遭九位元婴境真君,这棺中人僵硬的转动脖子,浑浊的目光穿透重重阴云,落在了北方玄关之内的冲天白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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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狼宫参玄殿,浓重的血腥味盈溢。
青黛老妖眉头暗皱。
在其身前卧榻之上,云无悲昏厥不省人事。周身衣物尽数碎裂,整个人看上去血肉模糊,胸口前身更有森白的骨骼裸露在参玄殿袅袅的暖烟之中。
参玄殿之外,天际煞力阴风搅动翻滚,顺着一条玄奥的轨迹源源不断的灌入大殿之内,又蜂拥冲入云无悲残破的躯体之中。
在云无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