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抬爱,无悲愧不敢当。我幽州风雨飘摇倾覆在即,唯放手一搏尔!”
俯身轻笑,云无悲目光直视火麒麟,又道:“贵宗如意别府,十载之前便降临北地。而今丹阳真君又在兴平城中骤下杀手,玄阴木魁真君陨命,另一位也不过是苦苦支撑,胜负已定。只是贵宗远在极西之地,玄阴圣宗却近在眼前,斩玄阴二位真君、得兴平之地,得不偿失,于贵宗而言又有何益处?此举叫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疾风骤雨般的直言出口,云无悲目光死死盯着火麒麟的面部神情,想要在其脸上找出些许蛛丝马迹。但目之所及,除了平静淡漠,便只有其胸口起伏时偶皱的眉头。
查无所得,云无悲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得与不得,对他而言都无关痛痒。他知晓——自此之后玄阴圣宗与赤练宗大仇结下,再无回旋之余地,这便足够了!
云无悲暗暗叹息一声,抛开心中诸般杂念,蓦然之间又思及火麒麟原本疾如风、烈如火的豪直脾性。
心念一动,蓦然间轻声叹息道:“只可惜阎君亦葬身此地,令人扼腕——”
话音未落,整座山涧洞府气氛徒然压抑起来。
火麒麟因胸口剧痛而侧坐的身子,猛然间直起。淡漠的虎目凶光乍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倏忽之间透体而出,遍及整座洞府大殿之中。
云无悲身侧、那自始至终一直擒着淡笑的金姓书生,也在这一刻目光骤然便的危险起来,须臾又被那风轻云淡的笑意取代。
咳咳——
席座上首,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火麒麟胸口起伏的幅度更大了,骇人的压迫之感也在这一阵剧烈的咳嗽之中,宛若怒海狂涛一般汹涌跌宕。
“区区筑基境小辈,你便不怕死么!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待得洞府之中凝重的气氛几乎达到极点时,火麒麟徒然起身,声色俱厉的怒喝乍响,“黄口竖子,自恃身怀解煞之法,某便不敢杀你?”
极度危险的气息袭面而来,云无悲身若磐石,巍然不动。
“凡尘种种皆有定数,前辈又何必迁怒于云某?况且那位白发阎君之陨,与云某何干?”
半晌,洞府之中气氛终于缓缓趋于平和。
火麒麟挺直的身躯又复佝偻,慵懒的靠在座榻之上,一脸失魂落魄。
“阎兄之陨,确与你无关。阎兄,哎——”
怅然俯身,拾起案牍之上杯盏,火麒麟沉默着略微昂首,一口饮尽满杯的黯然,目光颇为复杂的落在云无悲身上。
“八百里渭水重现天日,外间盛传幽州云大公子极善隐忍、腹有韬略,此番再见火某却觉名不副实。敢只身来此直面火某,胆识固然过人。不过只身犯险,却非智者所为。你有何求,不妨直言!”
就在此时,洞府连同整座山体猛然间剧烈的摇晃起来,洞府大殿之中三人齐齐起身。约莫半盏茶功夫,山体方才归于静滞。
云无悲躬了躬身,笑道:“前辈等人体内血煞,晚辈一力担之,梁南兴平却需交于云某,但有玄阴来人,赤炼宗真君亦不可袖手旁观!”
大殿数十丈开外,火麒麟浑身一怔,目光愕然。
他体内血煞之力日盛,以赫然危及性命。若唤作旁人,大可将这莽撞的小辈擒下,自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慢慢泡制!只是这等下作的手段,他火麒麟却是不屑为之!
或许正是料定了自家性子,此子方敢如此放肆吧?
本以为此子挟解煞之功,或为其靖边侯府笼络自家师门依为强援。最后哪怕幽州沦陷,凭他火麒麟在赤炼宗的影响,自可保他云府之人无恙。
可此子,要的竟是兴平!
高亢的大笑之声骤起,火麒麟高达八尺的身躯傲然挺立,睥睨洞府之内形单影只的云无悲,一抹冷笑在其粗犷的脸上荡起。
“妄图以蛇吞象,好大的胃口!这是你靖边侯府云氏所求,还是你云无悲擅作主张?”
云无悲目光一闪,不理会火麒麟那略带嘲讽的神色,淡然笑道:“云某之意,便是侯府之意!”
数十张外开,火麒麟再复冷笑一声,脸上冷意愈浓,拂袖回身,蓦然开口。
“不知死活!”
这时,整座如意别府再度剧烈的震动起来。
上一次震动尚且只是杯酒四溅而出,此番却赫然是泥沙俱下。穹顶一缕缕山石土雾扬洒而下,在大殿青石之上荡起一片烟尘。
震动来的快,去的也快。
待得洞府震颤消失时,空空如也的大殿府门虚空之中蓦然传出一道怒极却有些狼狈的声音声音。
“尔之求,本君允了!”
。。。
半个时辰之后,赤炼宗如意别府之外,云无悲漠无表情的伫立半空云巅。
此时,兴平方向剧烈的天地灵气波动,逐渐趋于平静,只余天际一团硕大无比的空洞。
沉沉的夜幕之中,万仞玄关与齐山而建的梁南兴平仍旧是巍峨耸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