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齐氏弃幽州之地,听云宗按兵不动退避三舍。靖边候府若不想坐以待毙,当那杀鸡骇猴的刀下之鬼,必然是要另寻出路。
而这出路,果不其然是寻到了玄阴圣宗头上!
玄阴圣宗缘何意欲吞并幽州之地,云无辈并不知晓,但诸天星辰异像必然是其中因由之一。
若是在一月之前,诸天星辰异像两度在幽州现世,大梁鲸吞幽州之地后,必然是要挖地三尺的。而靖边侯府在幽州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自有玄阴借重的地方。
而今青黛老妖祸水东引,血甲巨汉携假的诸天星辰异像现身虞州,如此一来,实属与虎谋皮!
如此想着,云无悲面色愈发阴沉,心中焦急万分。
在无心思漫步府中,疾声吩咐道:“无忌,你速速将惊云卫叶风歌十二人调入东临军中,没有为兄虎符,哪怕族中长辈亲至,也不可擅自调动。”
云无忌不明所以,仍旧轰然应喏。
而后云无悲又将目光转向云无咎,“无咎你去凤阳走一遭,令云无天持凤阳军虎符来见我。”
“这。。云无天与兄长素有仇怨,是否不妥?”
无咎犹豫之际,云无悲面色蓦然间阴沉,厉色一闪而逝,断然说道:“族中能赐予他凤阳太守之位,我云无悲亦可翻手将其再度打落尘埃,如何抉择全凭他心意。”
话语一滞,云无悲沉吟片刻,森然笑道:“为兄之言,大可一并告之!”
。。。
当晚,玉兔东升,夜幕微沉。
靖边侯府崇明阁,灯火通明,近百府中侍卫手持长戈,明火执仗。
云无悲暗令青黛老妖在整个崇明阁四周布下禁声法阵,便径直走入了进去。
此时天色渐晚,诸多长辈俱已告退,偌大的崇明阁一层只余父亲云烈武与其亲随忠伯二人。
满殿紫绡帷帐之下,云榻之前。
云烈武闭目盘膝,身前两尊飞鹤鎏金熏炉之中,袅袅淡香卷着薄如蝉翼的烟霞,四下飘摇。
云无悲躬身上前,推金山倒玉柱,拜在地上。
眼角余光撇到父亲两鬓骤然多出雪色,又想到两月来数度徘徊于生死间的经历,一股苦涩自其胸中升腾,转瞬已蔓延至唇齿之间。
“父亲大人,孩儿——”话到嘴边,却被哽咽之声取代。
云榻之上,云烈武鼻中白气吞吐如柱。
许久,双目睁开,锐利的目光看向云无悲,关切之色溢于言表,语气却严厉之极。
“我儿回来就好,休作女儿之态!”
接过忠伯递来的茶盏,小抿一口,又上下审视云无悲许久,豁然起身,朗声笑道。
“短短两月便从筑基初期,进阶到了筑基后期,我儿好机缘,却是比为父强了不少。”言语之间,面上欣慰之色愈重。
挥手止住欲言又止的云无悲,一身紫衣随风荡起,信步至崇明阁围栏之侧,淡淡的笑道。
“通天云路之行如何,我儿不必细说,能安然回来便好。”
话音略顿,待得忠伯退下之后,云烈武神明英彻的面庞上,愁色渐起,须臾又被掩盖在满脸的泰然之下。
“天意莫测,凡人难明。世间种种,自有其缘法,故而这十余年来,为父对我儿周身种种疑云,视而不见,也从不过问。”招手让云无悲上前,而后父子二人并肩依栏远眺,良久叹息:“我知无悲你不喜世间种种尔虞我诈、蝇营狗苟,这也正合为父之意。这偌大的家业,上下数千族亲,自有为父一肩担之,我儿大可随心所欲,逍遥一世。”
远天,乌云垫月,夜黑风高。靖边侯府大阵之外,风雪愈发的迅猛了。
云无悲紧了紧衣衫,斜依在围栏之上,扭转之间换了一个舒服的角度,轻轻的笑了起来。
“若无通天彻地的实力,何以得逍遥?父亲可是嫌无悲手伸的太长了?”
云烈武不可置否的微微颔首,隔空射来一尊银灿灿的小壶,抬手举壶,直到盏满盈溢,这才淡然笑道:“你尽诛烈空一脉,为父不怨你,族中也无异议,实乃他咎由自取,此事亦被为父压下。可如今幽州,风平浪静之下,却是暗流汹涌,无悲你此时擅调两万东临卫入濮阳,又意欲何为?”
眼见云无悲沉默不语,云烈武怒意骤生。
只是在目光触及之间那翠绿的扳指之后,神色又蓦然间暗淡下来。脱口而出的声音亦是萧瑟了几分。
“族中已有人怨为父纵容太过,说我儿不知轻重,无法无天!”
崇明阁内,淡淡的烟霞夹杂着悠悠的清香,沁人心脾,轻拂在父子二人脸颊,一抹清凉荡漾开来。沉寂的气氛之中,云无悲神色黯然。
方才父亲怒气骤生,在看了那翠绿扳指之后又强压下去。
那一幕,他看的分明!
而在这十数年之中,同样的情形不止一次的出现。年少时,为解心中之惑,他甚至刻意惹怒父亲,结果依然如是。个中缘由百思不得其解,或许只能归结到自家那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