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之后,玄阴圣宗三十余人消失在巽宫前殿众人视野之中,巽宫后侧那遮天云幔,再度徐徐合拢。∑,..
云无悲满含疑惑的昂首,目光轻轻落在天际那两口棺椁之上。
他犹记得当日清风峡谷口,那名为司徒羽的少年,是何等气焰嚣张、桀骜不驯,一身练气十二层大圆满的修为,单凭一柄三尺青锋,连斩数十幽州练气修士,无有敌手。
而今,不过一别月余,傲然之态不复,竟似傀儡一般,双目无神满脸呆滞,何其可疑?
而那诡异的笑容又是何意?
云无悲沉吟良久,百思不得其解。
回身之际,目光不经意扫过身侧韩露晨,只见其秀面之上,神情复杂至极,几度杏唇微启,却欲言又止,芊芊素手仍旧死死拽着云无悲。
韩露晨见云无悲望过来,明眸一暗。眸中难名之意,却被云无悲敏锐察觉。
云无悲暗叹一声,对定阳侯府楚天祺,拱手言道:“无有诏令,金丹之下不得轻涉凡尘。赎无悲唐突,不知楚兄作何打算?”
漫天青光余辉洒于脸际,从此刻云无悲所立之处看去,只见这位奋威将军丰神迥异的脸庞上,爽朗之色愈浓,竟在余光映照下多了几分英武之气。
“时不我待,莫非云兄尚在犹豫不成?我楚天祺不才,愿闯闯那通天云路两千阶!”
话音铿锵有力,无有分毫拖泥带水之意。
言外之意,这位奋威将军不欲就此脱身事外,断绝定阳侯府诸般尘缘,云无悲不禁对此人再度高看几分。
这位定阳侯府的奋威将军果真不凡!
风流倜傥而不失侠气,胸有丘壑,实力亦是不俗。行事果决却无分毫傲色,与其相交总有如沐春风之感。
“楚兄所言,正合我意!”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之中。
良久,笑声方息,云无悲隐去笑颜,回身深情的望着韩露晨,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言语,心中却倏忽之间升起几许化不开的忧伤。
以其庞大的魂力神念,这些时日韩露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如何能逃过其法眼。而通天云路之行前,父亲再三嘱咐带上露晨妹子,其中深意,时至如今,云无悲已然明了了九成。
云无悲苦笑,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衣襟下的玉佩,眸中诸般不忍、落寞之色更浓。
当初露晨妹子赠玉前,云无悲只觉这玉佩神异。然而,在见识了这听云宗赤岩山巽宫大阵之后,他已惊觉——这玉佩之上的纹路与巽宫大阵何其相像,竟似同出一源。
这世间,哪里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云无悲沉吟许久,满怀哀伤,半晌开口道。
“露晨,你安心去吧。不必忧伤,不过区区云路两千阶,岂能难住我云无悲?待得幽州事了,你我自有相见之时。”
话虽豪迈,唇齿之间却愈添苦涩之意。
天倾之下,偌大的靖边侯府也是泥菩萨过江一般,自身难保,实为九死一生之局。哪怕侥幸占得一线生机,想要闯到通天云路两千阶又谈何容易?
强如索命无常崔世雄,也不过云路三百余阶罢了。
哀意如水般散开,身侧女子那月白袍角,于山风中翻飞如蝶,似欲随时乘风而去一般。
青辉遮面,却如何也遮不住,那暗淌心间的浓浓情愫。
哎——
一声幽幽的叹息,打碎了漫天青光铺就的缠绵愁怀,散落一地怅然。
“果然瞒不住无悲哥哥!”
韩露晨榴齿轻启,螓首微昂,定定的望着云无悲,久久不再言语。那似水般的柔情,恍惚间竟沉重如若山岳,忧伤泛滥成河。
“无悲哥哥可知,倘若你我此地相别,再见却要在数十年之后了。或许.。。”
酝酿了满腔的话语,终是止于喉间,不忍诉出。
心若断弦,云无悲蓦然一痛,“或许再无相会之期是么?未曾想,露晨竟是对无悲如此没有信心呢。”
巽宫前殿百兽朝贡玉斗之前,又是一泓青色华光掠过,裹住百余人,隐与华光之中。天际,三位听云金丹凌空踏虚,仙袂飞荡。
韩露晨踌躇半晌,死死拽着云无悲双手,不肯放开。幽幽得叹道:“若无悲哥哥愿意,露晨可不归听云,长相厮守,伴于无悲哥哥左右,哪怕是末路绝境。”
“傻丫头,莫非连族中众多亲长也不管不顾了么?去罢!”
云无悲苦涩一笑,指尖轻点在韩露晨琼鼻之上。
胸中,无数侵染在岁月之中的斑驳记忆,恍若一季花开,又复败落,最终化成了一声怅然的喟叹。
天际。
苍鹭真人莫名的笑意微展,满面深意。
就在那声满是痛决、无奈、楚苦的喟叹落地之时,绛紫色云袍翻卷,延展百余丈。袅袅青光自袖间洒下,缤纷落地化成一片青色云鸿,降于韩露晨玉足之下。
“既是尘缘了结,可随师伯回宗,红尘种种终是泪,能得解脱亦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