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无事,转瞬即过。
王扬欢终究是孩子心性,大概于他而言只要父母伴着他,前路便不可怖,所以也常常睡得安稳。
然而是夜……
“猜猜我是谁~”一双稚嫩的小手从背后伸出遮住了王扬欢的眼睛。
“是铃儿吧!”他嬉笑着转身,却发现背后空无一人。他发现他身处一个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王扬欢!”声音从远处传来。
“是扬志吗?”他转身远眺,仍是什么也没发现,“你在哪?”
没有答应。王扬欢有点害怕了,开始奔跑起来。
“扬欢!我们在这儿啊!”这次的声音又与前两次不同,可王扬欢已经分辨不出是谁了。
他只顾往前跑着。虽然他也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
“欢儿。”远处又传来呼唤。
“娘亲!”王扬欢听出了秦兰茗的声音。王扬欢想跑得再快些,却发现腿脚绵软无力根本用不出劲。忽然,他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座山,须臾间他就跑到了山的面前。
他认得这山!这是剑圣山!
“这是哪儿?”声音细若游丝,王扬欢却听得分明。他环顾四周,却仍未发现人影。
“这是哪儿?”那声音又问。
“爹爹说,这是剑圣山。”
“这是哪儿?”那声音仿佛没听到王扬欢的回答,第三次询问。
王扬欢心中奇怪,也跟着问:“这是哪儿?”
那声音迟疑了片刻,仿佛是在思考,旋即又说:“这是流放之地。”
“流放之地也有这样的山吗?”
“流放之地没有这样的山,这就是流放之地。”
王扬欢并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久,接着又说:“你见到我娘亲了吗?你见到我爹爹了吗?”
那声音这次迟疑地更久,又叹了口气:“这里是流放之地,哪里会有你爹爹呢?”
“可是爹爹说,流放之地会有很多坏人。所以他会一直在孩儿身边保护孩儿的。”
“这是流放之地,被流放的人是不准拥有东西的。你现在拥有的越多,将来失去的也就越多。”
“你是说爹爹和娘亲会丢掉我吗!”王扬欢急了。
“我是说你会丢掉一切,包括你自己。”
“不!爹爹不会抛下我的!娘亲也不会!”王扬欢觉得体内有一股力量要蓬勃而出,“我不会丢掉我的东西,决不会!”,王扬欢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膨胀,“谁也不能碰我的东西!”王扬欢觉得自己就要爆发了。
“欢儿……”这是爹爹的声音!爹爹在哪?
“欢儿……”爹爹,孩儿好生气。
“欢儿!”王扬欢猛然惊醒。后背已整块湿了,眼角兀自挂着泪。
“傻孩子,做噩梦了么?”王钦孟抱起王扬欢,安慰道,“别怕,爹爹在这,妖怪伤不到欢儿的。”
“不是妖怪。”王扬欢在父亲怀中抽泣着。
“不是妖怪?那是什么?”
王扬欢正欲开口,房门却被叩响了。“收拾好了么?丑时三刻了。”王念克压低了声音说。
“这就来。”说完又转向秦兰茗,“茗儿,你抱着欢儿。去流放之地一路颠簸,让他再睡会。你先去找大哥会合,我提好行李便来。”
秦兰茗应了一声,便抱着王扬欢出去了。“怎么了?”王钦孟听见王念克问。“许是做了噩梦,怕了。”又听见秦兰茗答。
王钦孟叹了口气,正想最后检查一遍有没有东西落下,却忽然看见枕边有一把佩刀,长约一尺有余,刀鞘与刀柄纯白。王钦孟捧起佩刀仔细观察,发现刀柄是由象牙所制,而刀鞘……他认不出。刀鞘上雕刻着意义不明的纹路,看来像是一头形状怪异的野兽。接着王钦孟拔刀出鞘,刀面竟隐隐透着青光,可看上去又不似青铜。王钦孟将佩刀揣进怀中,等会去问大哥吧,或许这把刀就是大哥放的也说不定,王钦孟心想。
流放之地之所以能作为流放之地,在于其地域的封闭性。其北方是高耸入云的雪山,山上的雪亘古不化,尝试征服它的人最终都失去了消息。其西南方则是一片汪洋,然而这片大海比之雪山更为凶险,其海域常年无风,任何帆船都无法在其中行驶,船员择自尽或饥渴而亡,总之难逃一死。只有其东南与大陆链接,然而一头黑色巨兽却横卧在这条仅存的生路上,那只巨兽,便是黑岩城。
此时这条路上尘土飞扬,只见两匹骏马在前疾驰,而后另有一匹拉着马车跟在后头。当先那两匹马上分别是一名中年汉子与一名亲年男子,而后那匹拉车的马上坐着一位头戴黑色斗笠。正是王念克一行人。
“色润白,温凉如玉,亲肌肤则定心神……”王念克又持着刀身对着阳光照了照,“于辰时,可正人身。这样说来,这刀柄应该是獬豸之角所制。”
“不是白象牙么……”王钦孟的脸微微发烫。
王念克笑了笑:“白象牙配不上这玄铁,更别说这神秘莫测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