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灵芝见余淼淼双手扶在城楼上支着的一面旗杆上,并没有回头的打算,忍着心中的害怕,道:“余姐姐,我陪你。”
一面安慰自己,外面的兵都被挡在城外,有这坚实的城墙在,还有这城楼上这般高,她不怕。
余淼淼回头正要说什么,却见周修武身着盔甲,大步而来。
这几天他忙着防御,就防备着对方兵马突袭,昨晚又是一场激战,已经几天没有睡好,又熬了一晚,一边眼睛上罩着一块黑布,另一边满是血丝,下巴上更是胡子拉碴,沾了血迹,纠结成一团。
吕灵芝一见到他,面上就瑟缩了一下。
周修武见她躲躲闪闪、畏畏缩缩的样子,眼睛一瞪,长矛在地面上一杵,厉声道:“一女乘城,可敌十夫,攻城难,守城易,怕什么!”
想来是昨晚他接连的嘶吼下令,此时的声音依旧十分大,又是疾言厉色,吓得小姑娘险些要哭了,往余淼淼身后躲,周修武见状,更是横眉竖眼。
余淼淼赶紧岔开了话题,道:“看对方的架势,似是要强攻,他们有多少人马?”
周修武闻言拢着眉头看向城外的列阵,“约有五万。”
是房陵守军的四倍,比先前说的三万还要多出两万来。
余淼淼不懂兵法,但是也知道守城站着地利之便,若是运筹得当,也能够叫敌方损失惨重。
赵蛮有时候睡前会拿本兵书看,她偶尔也凑过去跟他一起看,往往看几眼,就沉闷的睡着了,却也记住过几个字,“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若是攻方人数比守城兵多,却又不是多出十倍之上,可攻城。
对方应该猜不到他们城中的兵马才是,那这仅仅只是巧合?
余淼淼此时还不知道,房陵城是太子殿下用来扬威,宣扬其文武兼备的地方。
太子出征,又不知道房陵城中有多少人马,自然人数要多,务必让太子大胜而归,除了从成都府,更将播州城防的遵义军调动了万数。
城门外的一座最大的军帐内,赵炽一身银白盔甲,将军头盔让他五官更显锐利,少了平日里的儒气。
此时,他坐在案几前,面上阴沉,目如寒冰扫过面前的几员大将,
冷笑了一声,方开口:“现在还是赵蛮不在,房陵军中无将,昨晚强攻折损了五千士兵,竟然也拿不下这房陵小小城池,这城内算上全部百姓又能够有多少?你们真是我朝的中流砥柱。”
满满的嘲讽,让帐内噤若寒蝉。
他又厉声道:“今日要是再攻不破,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几个将官神情一肃,左边那个铿锵有力的道:“是!”
右边的武将话多一些,却也一片坚决:“今日誓攻破房陵城,铲除余孽!”声音之大,几乎要将帐帘给掀起来。
“孤候尔等凯旋。”
众人鱼贯而出。
通直郎游利铭和两个侍从面面相觑,又相继垂下了眼帘,大气也不敢喘,本以为一战就能够攻克房陵,想不到首战告负,太子殿下的心情自然不好了。
房陵城楼上,周修武见余淼淼站在这里,也不赶她下去,余淼淼要留,他也有心叫她瞧着今日战事。
王爷那样的人,就该有个有胆色的女人,不需要她做什么,只要能够站在这里,表明与城池共存亡的态度就可。王爷不在,她代表的就是王爷,需要她稳定军心和民心,等王爷回来。
昨晚对方尚且不知道房陵的兵马之数,就猛烈的强攻,今日不过稍作歇息,一口气还没有喘上来,又发动第二次攻击,周修武就知道对方是想速战速决拿下房陵城,要么对方是怕王爷回来,要么就是轻视他们,也想探探他们的底。
王爷陷在东北,昨晚一战,想必他们必定是有了底气,今日一战又是一场苦战。
看看余淼淼隆起的肚子,周修武又吩咐吕灵芝去搬一把椅子上来。
吕灵芝被他吩咐,脑子还没回神,想都没有想,就赶紧去找椅子去了,等到回来,见周修武忙着左右吩咐,走路似带了风,一身戾风,来来回回,才回过神来,赶紧将椅子给余淼淼,扶她坐下了。才在心里暗呸了周修武几声,“丑人多作怪。”
见他从容不迫的样子,想起他说的什么女人挡十个男人,这莫名其妙的话,心里也略平静下来,不似先前那么怕的颤抖了,也不说下去的事情。
战事还未开始,吕灵芝不免多白了周修武几眼,咬牙切齿的觉得刚才被他吼的很丢人。
那个廖三带着人搬弓箭上来,还有那个断了一条腿的王长丰,还靠在墙壁上,手上拿着弓箭,闭目养神,刚才也睁开瞅了她一眼,似乎都在说,“看你平时泼辣,现在就怂了。”
羞恼得吕灵芝面上涨红,握着还有些发颤的拳头发誓,她吕灵芝可是从小当男儿教养的,不能叫周修武那个半瞎子小瞧她。
她视线阴郁的看着周修武,周修武可没工夫管她,城门上布防之后,就赶紧去城门口安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