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淼淼今天起的有点晚了,颜氏和石氏早就跟着刘亭洲出发了,这会只怕都到了房陵城了,送行的余家诸人都已经回来了,从余淼淼门口经过,精神都不太好。
不过之前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余淼淼叹了叹,只安慰了句:“婆婆和大伯娘这一去,对余家也是好事,等到刘知府回来,带来了好消息,娘和小姑姑你们也能去团圆了,这段时间正好将家里剩下的事情打理妥当,也不用着急。”
兰娘怏怏的点点头,眼眶下一片青黑,眼睛里还有血丝,想来是一夜都不曾好睡了。
听余淼淼这么一说,倒是打起精神来,又闲话了几句,就领了梅娘和余小姑并姜妈妈一起家里去了。
端午一过,天气越发炎热起来了,房陵城也好似陡然清静了不少。
官家五十大寿在即,除了刘亭洲、杨氏兄弟,并余家人去了汴京献寿,李家虽然无官身不能入朝,但在朝中门生不少,在清流名士之中口碑极佳,在官家面前也是叫的上号的,也备了礼物让刘亭洲送上。
此外,房傲南先前就是为宫中收罗奇花异草的,端午一过,将诸事交代下去,自有底下的人打理,唯有跟李家有利益冲突的酿酒一事,因正值李家新旧家主交替之际,倒是没人在意,十分平顺。房傲南拿了五彩霞,并另几样的珍奇花草就出发前往汴京。
至于原本有机会献寿礼的张家,还在牢房里窝着,等着京中的消息传来,才能定罪。
原本房陵李、房、张、刘四大家族,一下都沉静下来了,另有竹溪连氏因接连两次出错,早就消沉下来,又迫于肖氏之压,更是夹着尾巴做人。
竹山县苏氏一直安分,又因为治疗疟疾得法,只一心将药剂贩售往岭南、琼州这些疟疾肆虐之地,亦在外敛财暂且不提。
上庸朱氏和王朗磨合了这一段时间,双方都不欲在此时闹事,倒是找到了一个平衡点,亦各自消停下来。
就连柳树屯也都安静了不少。只是村头几户田氏姻亲或是出了五服的族人,得了一大笔银子,将房屋卖给了几个外姓人,举家迁走了。
田氏也注意到了,但是也并未阻拦,总比县衙强行让他们搬走强,再说走的这些也都于家族没有什么大用之人,因而也并未激起什么波澜来。
又李似锦被吴管事带走了,去了苗疆寻找蓝氏解蛊。
同往播州的,还有杨渊的密信,他隐晦了提了几句药蛊之事,和自己对余淼淼身世的猜测,就不知道杨家收到杨渊的信之后会如何查证,又会得到什么结论来。
赵蛮并不阻拦杨氏认下余淼淼,况且这于他没有坏处,反倒是杨氏需要斟酌一番,只因为酒业上的合作都将杨渊吓成那样了,要是认下余淼淼,就多了他这样一个女婿,恐怕更是头疼的事。
赵蛮相信就冲着余淼淼的长相,杨氏也不会将对余淼淼有药蛊的怀疑曝光,不过他还是在播州做了安排,以确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只是消息未落实,也不知道杨家的打算,赵蛮并未将这些告知余淼淼。
而且余淼淼最近也很忙碌,山上的庄稼才刚冒了尖,今年的太阳又格外的烈,她跑前跑后的跟着毕阔调整水车,往山上做灌溉用。
村头换了不少外来人,这些人自然不会阻止余淼淼将水塘买下来,何况余淼淼也没有阻止别人用水,反倒请人将水塘各自往外往深扩了扩,只有雨水不够的时候,才会用到这水车往山上灌溉。
按照房陵每年的降雨量,排水系统比这灌溉系统得更加费心。
忙忙碌碌中已经是五月初十了。
水车总算是调整好了,余淼淼松了一口气,躲到梯田周边的树下,将帷笠摘起来,拿帕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才辰时刚过,就已经这么热了。
看着还盯着烈阳在劳作的雇农,有几个后背衣衫都湿透了,贴在身上,都析出一层白色盐晶来了,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话还真没有错。”
赵蛮见她的眼神却是极亮,看着田间地头里疯长的庄稼,笑意更深,就知道她是喜欢做这些事的。
赵蛮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想起余淼淼定下的新规矩了,不能只她说,他不语,他回道:“若问他们是愿意战场厮杀还是回家农耕,答案肯定是后者。”
余淼淼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是感叹罢了。
三百六十五行,各有各的苦楚,做什么不苦不累呢。
赵蛮收回视线,看她额头上戴帷笠的地方,头发都湿了,伸手将她的发丝拢了拢,一张小脸隔了白纱也晒的红彤彤的,被赵蛮这一拉一抚,更是热气熏蒸,推不过他,赶紧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到,还是往树后面躲了躲。
赵蛮失笑,人前端的是端庄贤淑,人后都快骑到他脖子上去了。
他虽然没有说话,余淼淼也懂他的神情的意思,白他一眼,神色说不出的婉转风情,见赵蛮眼神发暗,她伸手在他胸前戳了戳,将帷笠一戴,赶紧往前跑开了。
现在两夫妻倒是真的像是谈起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