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围过来了,这也没什么。
赵蛮按照自己的节奏,将要说的道理都说完了,头一次说这么多话,也是很累的,好在,等说完,人也教训的差不多了,他这才将手中抓着揍的男人扔在一边了。
这男人无疑是受伤最重的一个,白天还赤红的瞪着余淼淼恨不得吃人一样的眼神,现在只有无力,哼哼都没有力气了。
赵蛮冷眼扫了眼坐在一边哭泣的妇人,见她脸上没有抓痕,头发似乎也很多,眼底闪过嫌恶,拳头握了握,“咔咔”的声响,让那妇人浑身一抖,瑟缩成一团,就在她以为赵蛮要打她的时候,赵蛮却偏开了视线,转向院子里。
“秦野,你也太张狂了,今天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什么玩意,一个人就挑衅我们全族!”
“一起上,这厮很是厉害……”
院子里围着二十多个青壮汉子,有几个手里还拿着扁担、木棍,刀倒是没有拿,真打出人命来也是麻烦,在这一点上,他们和赵蛮是心照不宣的。
不过要是打残了打瘸了,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赵蛮已经活动开了,这些人要练练,那就练练好了,他完全不用内力,只靠拳脚招数,等将所有人都打倒在地,算算时间,也才一刻钟,当然,人多手杂,他身上也被敲打了几棍子,地上就有两根断裂的木棍。
但是他像是不受影响,不知疼痛,站得笔挺,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赵蛮环视了院子外还站着看热闹的人,刚才的青壮汉子已经都涌进院子里了,现在正是满地的呻吟声,院子外的就弱的多了。
那老族长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他们田氏在柳树屯像是占山为王一般,不容他人染指,想尽法子将外姓人全部打走,就是跟外村的宗族扯皮打架,也是取胜居多,勇猛之名,别说在上庸,就是在房陵都是能排的上号的。
不然,这柳树屯这么多年来,你当没有人被安排住进来吗?
没有哪个村子可以容一族独居,十户一里,互为监督,这制度不是白设置的。
当初,刘亭洲还是上庸县的知县,就为柳树屯这个小村子伤透了脑筋,不是他不安插其他姓氏族人居住进来,只是都不敌田氏,被打出去了而已。
田家当柳树屯是自己的地盘,寸土必争,但凡外姓人都是看不惯的,只要找到理由就能逼得你待不下去。
后来,刘亭洲只得想了别的法子,将田氏姻亲迁移进来,造成多族混居的样子,好歹向上头的人蒙混过去了,可又被人举报过一次,再后来,他就把余家女眷迁移进来了。
余家那几个女眷,一直都是关起门过日子,除了最初跟村里闹过一次,后来她们不争田地,不争水源,不开菜地跟他们抢地力,就连鸡鸭猫狗,这些可能闯祸的动物都不喂养一只,也从来不往村里去,就是进城都是走比较荒凉的一头,基本也不跟村里人闲话,实在是完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再说,为了掩人口实,免得说田氏居心叵测,只得留了这余氏,几个女人也翻不了天,以后年幼的嫁出去,老的老死了,也就消失在柳树屯了,没有利益牵扯,因而才能各自相安无事。
至于邱大夫,则是因为柳树屯需要大夫。
……
近十多年田氏太安逸了,因为有虎狼勇猛之名在外,别人轻易不敢招惹,现在村里“秦野”这个外来户不安分,作为柳树屯之主,他们习惯性的就想敲打一番,哪知道,敲打到了铁板了。
老族长看着赵蛮,火把之下他的气势倒是不显,想到当初邱大夫介绍的,说他来自云州,是真切在战场上厮杀过的,老族长浑浊的眸子里更加的黯然。
就一个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士兵,田氏几乎倾半族之力,居然溃败的一塌糊涂。
先高祖父田钦祚,讨蜀土寇乱、破贼兵于石岭关,破契丹,败吴军万余于溧水,万军之中斩杀其主帅……何等的辉煌!
再看看地上倒了一地的儿郎们,他们是田氏的希望,可……老族长心里淌血,田氏没落了!
田氏宗族的子孙这百年来被拘于房陵,虽然早就知道没落是必然的,老族长也有心理准备,这些子孙不如先高祖父,但是比别人还是强的多的。可是看看现在的惨况,到底还是他们坐井观天、夜郎自大了。
先前,他以为现在田氏穷苦点不要紧,只要有机会,早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以田氏之勇,逢此乱世,他们总有起复的一日。
在房陵每一个被流放的帝王将相、权臣,都有一颗恢复昔日荣耀的心,田氏自然也不例外。
可现在,还有希望吗?
老族长很怀疑,因此,对上赵蛮洞悉一切,隐约带着鄙夷之色的眼神,老族长只觉得先前此举,在此人眼中想必田氏就跟跳梁小丑一般。
其实老族长想的也不错,赵蛮看田家就真的只是当成一般的村户,所谓勇猛,不过是乡野打架斗殴之辈,早就不是当初武将之风,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不重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