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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沽酒(七)(1 / 2)

枫皓想要的,一直都是容纳了芸芸众生的江山天下,而非青央这一处风雪飘摇的边境小城。

十数年的养精蓄锐却让他先后听到了两次噩耗,一是玉娘之死,二是宫中随侍帝王左右的亲生小妹也沦落到了同母亲一样的遭遇——远塞和亲!

若说殷松是枫皓的根基与护盾的话,玉娘和枫茗便是他的牵挂和理想,他所做的一切,有近乎一半的原因是想让她们过得更好。可而今,他生命中最美好的那一半几乎损失殆尽而他却必须收敛着利爪,蛰伏沉眠。

那些时日,枫皓便常常回忆起母妃还没有死的年岁。

他的母妃是姜氏一组的小公主,荒野里诞生荒野里长大,能驱使天下间所有的毒蛇猛兽,偏还是个俏皮捣蛋的性子,未来皇城时也是一襟软甲,陪在姜天弃身边,临千军万马而面不改色。她算不得什么美人,可笑起来却实实在在的漂亮,枫皓打从记事起就见过那么寥寥数次,如山泉过林雨润荒野,美好的过分。

姜依初入宫廷时谈不上什么文静有礼却还懂些祈国的传统与文化,只偷偷摸摸地养了条水蛇在池塘里。她不得宠,姜氏族内也没有侍女随身的习惯,因此只得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住在东苑,偶尔有小宫女被打发来陪她,她就很开心很满足了,她知道自己身上背着一族的责任,因此刻意收敛起自己的本性,数日之内倒也相安无事。

未曾想,七日后圣驾忽至,伴在他左右的就是当今皇后,枫连的亲生母亲。姜依来祈国时是自己打的包袱,除了三四颗兽牙装饰便是些衣服,荒原上的女儿家,露腿露臂的能在雪中跑,只为享受那份浩瀚的自由,所以当一行侍卫皇族走进东苑时,姜依正蒙着眼睛,短裤短袄的在桌椅上翻跃,捉着两个左闪右躲的小宫女。

当即,祈国国主便黑了一张脸,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自此,姜依就真的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欢乐。

陪着她的两个小宫女被直接斩杀于东苑门前,鲜血漫进了碧翠的池水,而她被迫穿上厚重的宫衣,衣内暗藏无数的银针,步伐稍大便被扎的体无完肤,她学着将随意束起的长发插上金簪步摇,偶有愈矩,便有人断了她的三餐,常常几日不得饱腹。

明宣帝自从那一日见过姜依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足东苑半步,当年因为姜依之故,姜天弃对皇城的动作稍缓,但北域除去姜氏尚有孟国的威胁,而皇城内部更是有皇后魏姓一脉重臣的牵制,形势仍旧不得乐观。

或是被朝政烦的透了,那一日明宣帝和殷松的父亲喝了个酩酊大醉,迷迷糊糊的跑到姜依的院门外狂敲,姜依开了门,他便倒到她身上,拥着她亲吻她,笑的像个大白痴,他说:“呵呵呵呵……朕御驾亲征的时候见过你,白马短剑还会拉弓,呵呵呵……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落川的星星……美!”

“你醉了。”姜依说着,语气淡淡的,脸上也不见笑容,她任由这个男人抱起她往里屋走去,却至始至终仿佛置身事外般,没有回应。

枫皓便是那个时候怀上的。枫皓还有一个妹妹,完美的继承了姜依的眼睛和笑容,小时候喜欢被枫皓抱着,胖乎乎的小手揪着殷松的拇指放在嘴边吮吸,经常弄得殷松满手的口水被枫皓嘲笑。

只是枫皓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与枫茗之所以能够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全是因为他们的父亲要殷将军在他面前发誓,明里暗里对姜依施以援手。或许明宣帝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江山天下,为了安稳人心,他可以将姜依弃之不顾,但到底那个明媚却又清冷的姑娘来过他身边,在他心上划出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后归于永寂。

殷松在认识红绡之前在皇城也算一枚人人思嫁的好男儿,父亲官拜纬臣与宰辅分庭抗礼,他本人又虚怀若谷,有经天纬地之才,对女孩子向来温柔和善却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便连枫茗小时候都爱追着他跑,说长大了要殷松娶她。

直到明宣帝赐死姜依,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殷将军直言昏聩锒铛入狱,连累全族上下三百余口,殷松鞭打杖责,牢中酷刑样样加身,眼下墨字黔印,永生永世难逃罪臣之名。枫皓为保住他的性命,九阶龙座前长跪数日,终于求的青央同行,可自此之后,明宣帝再也不曾上朝,凡大小事务全部送入内殿解决,对外也只称圣上抱恙,需避光静养。

“想什么呢?”殷松抱着一人高的卷宗推门而入,顶上的古轴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一般,“快来帮忙。”

枫皓忙走过去自他手中接过一半,扑面而来的灰尘挠搔着他的鼻子,让他忍不住直打喷嚏,“想过去的事……你今天怎么记得把里库的东西搬出来了,转性啦?”

殷松瞪他一眼,“我前些日子命人打造的兵器运来了,军械库没了地方,就想着还有一处放书的,整理整理也能凑合。”

“况且孟国民风彪悍,女子尤甚,小茗若被送去和亲,恐怕撑不了多久,我们这么多年的准备也该拿出来亮一亮了。”

“也是……”枫皓掸了掸身上纹着四爪银龙的黑色锦衣,“我那野心勃勃的大哥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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