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天地冰霜的一剑凌然挥斩,却在一指轻点间戛然而止,就像六月树林间遭到小孩子窥视后屏气凝神的早蝉。
剑止,而风霜未尽。
风霜未尽,德玛西亚的长袍在风霜中恣意狂舞,像是一面旗帜,像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傲。
指尖,那层薄薄的火色屏障渐渐地清晰起来,骨剑上的寒霜从最开始的咄咄逼人,渐渐开始了不甘的退却,热浪从指尖与剑尖相逢处开始扩散,扩散到地面,扩散到乱舞的衣袍,扩散到方圆百米。
那些铺了一地的寒霜,变成了一滩大大的水渍,又被慢慢灼干。
路旁的小草在寒意中瑟瑟,又被点点水渍温润,可眨眼间,却微枯了起来。
空气渐渐变得干燥,仿佛身至铸剑的铁炉,有火星迸裂,路旁,恰逢四月将初的棵棵杨柳,嫩芽刚过便已然开始枯萎凋谢,如风中碎絮。
黑袍少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个家伙竟用自己的真理,强行抹去了他的一地寒霜!
画卷瞬间易主!
诺冬慢慢的转过身,冷漠地注视着黑袍少年,眼中逼人的杀意让黑袍少年心中微颤。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撤剑,迅速后退几步,与诺冬保持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这个距离保持的十分巧妙,可以在瞬发的法术面前做出反应,亦在自己瞬间突进的范围之内。
而在黑袍少年退走之后,诺冬手中的火色屏障也渐渐散去。
“你不是魔族,到底是什么人?祖安?”诺冬轻轻摇了摇头,“应该不是,那群家伙根本就不屑用剑。”
“……”
“你也不是诺克萨斯人,因为诺克萨斯这批来学院的学生究竟是谁我都知道,就连他们有一个青铜巅峰的菜狗这件事情我都一清二楚,所以,你也不是诺克萨斯人。”
“……”
“巨神峰与学院积怨已久,他们的信徒不会来学院,学院自然也不会给那里发什么请柬,恕瑞玛的皇帝志在征伐那片大漠,也许会派出一两个天才少年来学院研习,但是……很可惜,那片大漠中从来不会有觉醒自然系水元素的家伙。”
诺冬逼视着黑袍少年的双眼,语气微沉:“能招惹起德玛西亚的势力,整个瓦洛兰屈指可数,就那么几个——而你,全不是。”
“冒充魔族,想杀德玛西亚的人,想杀皮城的人,想杀西部平原的人,甚至对那群诺克萨斯的家伙都见死不救,听你刚才所说,你们应该还是一个不小的团体……所以我很奇怪,你究竟是谁。”
这句你究竟是谁,不是问的名姓,而是黑袍少年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势力。
诺冬的杀意不减,空气中的热浪如同咆哮的恶兽,锋牙利齿像刀割一般划过黑袍少年的脖颈,这样强烈的杀意,不知是杀了多少人才累积凝练而成!
而在这样的浓烈杀意的逼迫下,黑袍少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很是悲伤地叹了口气。
就连诺冬都听出了他的悲伤。
“我要死了。”
少年一开口,便是这样的话语,让诺冬不由得微微一怔。
“何意?”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强,也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聪明,所以,任务失败,我要死了……”黑袍少年在这狂烈的热浪中只是淡淡地看了诺冬一眼,“不是被你杀死,而是在出幻境之后,我会被当做废人处理掉。”
“深表同情,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淡漠的话语,干涩不带一丝情感。
“真是抱歉,这种事情,实在满足不了你……有人在旁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更重要的是,像你这样的渣滓,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一丝一毫的讯息……”
诺冬微微闭上了双眼,火浪疯狂向四周蔓延,转眼间已然不知道汹涌出去多远,半晌才缓缓睁开,看向黑袍少年的目光也变得冷厉了起来。
“也许你弄错了一件事情,并没有人在这附近……除非那个人是幽魂野鬼,否则,逃不开我的感知。”
“呵呵……真是天真,你以为自己的真理是天下无敌的吗……真是好笑。”黑袍少年冷笑一声,“在我眼中,你只不过是一个无知的蛆虫罢了……德玛西亚算是什么东西!天下间能招惹起德玛西亚的势力就那么几个?这种事情,你也只能够骗骗自己了……”
黑袍少年轻轻抬起头仰望天空,望着天边昏暗的层云,很是悲伤地叹了口气。
“可惜,我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那一天的景象。”
他说死的时候很平常,而在说那一天景象的时候,言语中却是很复杂的情感,期待与遗憾,荣耀与哀伤。
他不在乎生死,便不在乎杀意,不在乎杀意,便不会被威胁。
诺冬轻轻揉了揉额头,他没听懂黑袍少年话语中的意思,并不妨碍他觉得这是一个傻比,尽管,他知道黑袍少年所说的都是真的。
“看样子……你是不准备说些什么了。”
“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可惜,不是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