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笙转入屋后,再次出门来,便是一个青色衣袍的年轻小官人。她按照奚明玉曾经的指点,转入城门前去,折倒向西。不远,便听见了回环的笙歌之声。只见一座四层的精巧阁楼立在当街。百色宫灯高挂,烛火明白如昼。帷幔低垂,让那人的影子,灯的轮廓,都若隐若现。来往游人如织,巧笑倩兮的美丽妓女凭栏歌唱。引得来往的游人士子目光禁不住的瞧了过去。
忽然,有几个围坐在楼下的士子打扮的男子大喊一声,只见四层楼顶的一个女子忽然掀开了帘子,丢下了一条轻纱罗帕,随即掩住了帘子。那几个男子大声笑着,叫着,争抢那丝帕。那丝帕却忽然被抓在了一个瞧着年纪幼小,穿着青翠色衣裙的小姑娘手中,那小姑娘“嘻嘻”一笑,抓着罗帕向着屋内去了。那几个男子嬉笑着追了上去。
金玉笙瞧在眼里,嫣然一笑,轻声道:“这便是青城派门口那几个混蛋口中,大名鼎鼎的藏雪楼啦。藏污纳垢,哪里就是藏着雪了?”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摇在手中,大摇大摆的进了门去。
进的厅堂,只见屋中楼梯盘旋,许多男子从楼梯上往下瞧着。有几位红衣的侍女向着往来的客人散发一道玉牌。金玉笙随手接过来一块,只见上面画着几朵花儿。那侍女随即递过来一根沾了朱砂的笔,递给金玉笙。
金玉笙散漫一笑,神色中当真有着几分浪荡不羁的样子,把口凑到那小侍女的耳边问道:“小美人,哥哥我是第一次来到这般地方,这规矩还不熟悉呢。你告诉我,这玉花牌、朱砂笔,都是怎样的用法?”
那小侍女浅浅一笑,趁机凑在了金玉笙耳边道:“小哥哥,这玉牌上便是今夜出卖的新人代号。你想要拍卖哪一位姐姐,便用朱砂笔在那花瓣上画上一道,做个记认。”
金玉笙道:“元是如此。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朵牡丹花便是今夜的花魁了,是不是?”小侍女微笑道:“公子好聪明。”金玉笙道:“这位花魁姑娘,定然是相貌美丽,性情温和了?”小侍女道:“相貌是实在美丽,但是脾气如何,我却不知。旁的几位姐姐,铃儿都是见过的。偏生这位姐姐,却是今日才来的。她身边总有几个狠霸霸的青色衣服侠客看管着。我连和她说句话也不曾。”
金玉笙暗道:“青衣侠客,这锦州城中穿着青色衣服的武林人,定然是青城派的弟子。”张口便骂了一句:“妈巴个羔子!”铃儿道:“公子,你怎么骂人来着?”金玉笙道:“你是个可爱的姑娘,我自然没在骂你。但这却是个腌臜的地方,便是这锦城中的门派弟子,瞧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丐帮苦心帮助你,原来这大行不义之举的,便是你自己。丐帮多事了。”随手把牌子和朱笔一起丢给一头雾水的小侍女。径自往里面走去。
只见四楼挂着一道玉石屏风,后面坐着几个女子,各自演奏乐器。其中坐在最右边的一个,身后站着四个青城弟子,金玉笙一瞧,便看出当先一个就是陆海曾经的大弟子洪志杰。这四个人面目严肃,瞧着场中,手脚放置的位置,便是一招之间就能制住那坐在最左边的女子。看似保护,实则看管。金玉笙立时跺脚“啊呀”了一声,气冲冲的走了上去,转念冷静了几分,又气势汹汹的走了回来。周围的人一起瞧着她。她心道:“我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便是冲上去也打不过这几个小人。白白受人欺负。便是打得过他们,也不能在这局势复杂的关口,便如此和青城派生隙啊!这下好了,我不用问人,那个被看管的姑娘一定便是柳媛姑娘了,一准没错。收禁武令是一回事,赶着上去做着助纣为虐的事情便是另一回事情了。呸呸呸,什么百年名门青城派,原来这样早就做好了朝廷的走狗!”
她气势汹汹的四周一看,见门口人流往来,心中便有了计算。脚步轻捷,绕道走向了小楼后身,转而走入了一间小屋。
这屋子便是这间妓院的厨房了。许多个粗实的仆役从炉子上取出一道罐子来。十几个人动作整齐化一,那拿起来的罐子看起来也是一模一样的。金玉笙禁着鼻子,闻了闻,那味道很是奇怪,又酸又臭,不是酒水样子。
一个婆子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金玉笙,眼睛在她的玉冠和精细的丝绸衣服上划过,神色从冷厉转为喜欢。她热络的走上前去,操着生涩的官话道:“哎呀这个小官人,你进错了门来着,可不是从这个门,是从前面的那个挂着花花绿绿帘子的大门耶。这是我们烧火的脏地方,可不是您能来着的。”金玉笙不慌不忙,拦住当先一个端着罐子的仆役道:“这是什么东西?”伸手揭开了盖子。那腥臭的味道更加重了。只见浑浊的灰黑色药汤之中,露出了一节蝎子的爪子,一段蜈蚣的身躯。金玉笙撇撇嘴,笑道:“哎呦,原来是这个东西。”
那婆子慌忙走上一步,道:“这是在那个之前助兴用的玩意。哎呦小公子你却恐怕不需要这东西。”
金玉笙眼睛一动,道:“谁说我用不着这些东西了?我偏偏用的。非但要用,这些罐子里的,我便都一个人用了。你瞧着行不行?”不待那婆子说话,忽然从衣袖中抖出来一锭金子,手腕一抖,稳稳丢在了婆子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