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轻声道:“你是恩公的爹爹,是不是?”听来仿佛银铃,很是活泼轻快。周小楼定睛一看,心道:“我当是阿曼追来了,元是一个垂髫年纪的小女孩儿,这孩子长得玉雪可爱,很是讨人喜欢啊。哎,我怎的仿佛惊弓之鸟一般。那叫做阿曼的女子,武功固然厉害,我却怕她什么!”心中便不再惊惧。温声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的会在这里?你说恩公,是长君不是。”
奚明玉微微一笑:“恩公的爹爹,你好多问题,我便要想想怎么回答来才好。”真的细细想开来。少顷,笑道:“我叫做奚明玉,恩公就是令郎周长君。怎的到这里来了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捡到这把匕首,要把它还给恩公,一路追着他到一个花园,然后就被人莫名其妙的打晕了。醒来就在这里啦。恩公爹爹,你看这是不是恩公的东西。”说罢,把匕首举到周小楼眼前。
周小楼心道:“这女孩儿也是体贴温柔的很,见我不适,刚好举在我眼前。我伤重如此,却不见她惊惧,本以为乃是年少天真,不知道轻重的缘故。现在看她连我这细微不适都看在眼里,真的是大智若愚一般了。她看那苦痛在眼中,却不表露于神色,这等心性灵气,是修炼内门心法的大才。必能闻一知十,一日千里。”他向来爱惜人才,见明玉聪慧,心中很是喜爱,连语气也温柔了几分,道:“不错,这是他娘在他生日那天送给他玩耍的。吹毛断发,切金断玉,很是锋利。”
奚明玉听了,道:“吹毛断发、切金断玉,那是兵器中的宝物,最厉害不过了。恩公爹爹,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啦。”
周小楼道:“不妨。这是长君的东西,你给我,我却不一定记得还给他,还是你亲手交给他的好。”明玉道:“有理。”把匕首别在了腰间。
周小楼望着奚明玉,见灯火之下,这女孩子明眸流转,美丽如画,心中很是安慰,心道:“老猴儿那时在场中说的,想必就是这位奚姑娘。她口上叫着恩公,那眼神间的喜爱之情,却怎能瞒得住我。唉,长君若是真能娶到这样的姑娘,那也是一桩美事。”便道:“姑娘,你订亲了没有?”
奚明玉浑然懵懂,只是摇头。
周小楼道:“那你,可是喜欢我孩儿长君?”
明玉恍然呆住,心中自问道:“我可是喜欢恩公?”这念头一起,万般柔情,一起涌上心头,她呆呆道:“我怕是喜欢恩公的。”
周小楼笑道:“好!好!我最后一桩心事也了了!”大笑三声,咳出一口血来。明玉大惊,连忙用手巾为他擦去,道:“您不要多话了。也不要大笑。”
周小楼看着奚明玉神色,那担心纯系发自天然,既无矫揉造作,也无虚张声势。心中更加喜欢,道:“好,我不多话,也不大笑。小姑娘,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长君?”
明玉嫣然一笑:“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希望和他永结同心,天长地久,我喜欢恩公,就愿意做他的妻子,不离不弃,生死相随,这还用问吗?”
周小楼心中震荡,只是想着赵素馨,心道:“不离不弃,生死相随。这真是命也。我两个果然不能分开太久,此时就要阴曹地府见了。”对奚明玉道:“小姑娘,我就在此代替我家长君,向你提亲了。”
明玉脸色一红,道:“那我就答应了,就是不知恩公肯是不肯。”
周小楼道:“那臭小子,不必管他,倒是你长辈肯不肯呢!”
明玉坦然道:“我既然答应,他们也一般答应的。”
周小楼道:“好!那我就叫你一声儿媳妇啦!”明玉微笑道:“那我也叫一声公公,好不好?”周小楼道:“好!好!”说出这句话来,心中欢喜,胸口就又是疼痛。他不肯在小女孩面前示弱,只是一起喘着。明玉静静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
少顷,周小楼缓过气来了。对明玉道:“好儿媳妇儿,你把我怀中东西取出来。”明玉点点头,心中没有尘垢,也不觉得需要避讳。伸手在周小楼怀中一探,便取出一个白布包着的包裹来。她解开白布,见里面是一块黑色的玉璧。
周小楼道:“今日,你是我儿媳妇儿了,都是一家人,也不怕你知道。这玉璧,便是我给你的聘礼了。”明玉道:“黑色的玉石,我却不曾见过。”周小楼道:“这墨玉,乃是东海产出的名品,但也不算什么,聘你这样好的儿媳妇,更是大大不够。然而,这却不是一块普通的玉石,而是一件信物。你和长君带着这黑水璧去乌蒙山,自有人带你们去个好玩地方。到那时,你才知道公公给的聘礼,是个什么好玩意儿。”明玉懵懂,只听见周小楼那一句“你和长君”。心中暗自喜欢,道:“随便您给什么,不过是添头。若是嫁给恩公,其他的便都无所谓了。”
这话本是大大不合礼教。然在周小楼耳中,却听得甚是舒服。当年,他那夫人赵素馨,便是这般性格,这等痴情。他道:“你婆婆若然在世,必然欢喜你的很。”明玉知他心中之苦,但笑不语。
周小楼思念了一回,道:“你把东西收好吧。”明玉把黑水令包在白布里,原样收好了。周小楼道:“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