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灰头土脸的中年妇人夹在大汉的间隙之中挤进了人群中,身上草草的裹着一件穿了十余年,早已抹去颜色,打满补丁的单衣,头发已然白了大半,粗糙的皮肤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还要老上几分,只能从眉眼仍看出些许年轻时的容貌,一双长满老茧的糙手牢牢抱住柱子手中的石铲,两只已经哭的通红眼眶哀求的看着这个年轻的男人,沙哑的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嘶喊到:“不要伤害我的澈儿!要杀就杀我吧!放过我的澈儿!柱子兄弟!你大哥生前没少照顾你,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不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啊!”
“大嫂!”柱子见来人是林澈的母亲,江氏,手中的石锹也停了下来:“不是我柱子心狠!实在是他太容易惹那些东西上身,村子里死的牲口已经不下数百只了,如果继续放任他这么下去,恐怕早晚要出大事的!”
“跟她废话些什么!要不是看在林大哥以前对村里的人还算比较照顾,这小杂种三岁那年就已经死了!再说了!这是不是林大哥的孩子还不一定呢!我还从来没听说过人都死了两年还能有儿子出生嘞!搞不好我们这还是帮林大哥清理门户了!”被追了几个时辰的农妇此刻正躲在帮手的身后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黄凤!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别在这血口喷人!当年你大哥可……”
“当年当年!别一开口就是当年!当年林大哥是帮了我们不少!不过就算这样!这么多年来我们赔上的那么多只牲口也早就还清了!柱子!别跟她啰嗦,赶紧动手!不然李家那门亲事我可就不管了!”
柱子闻言脸色一沉,一把甩开江氏的手:“大嫂!大哥以前对我柱子的照顾我柱子绝不敢忘!你放心!我柱子的娃娃就是你的娃娃,让他们给你养老!送终!黑蛋,把大嫂架出去!”
“黑蛋!你敢!”江氏还想抵抗,却奈何几名壮汉一架,双脚便已离地,任凭其如何挣扎也是再使不上力气,眼睁睁看着名为林澈的少年挂在岩壁上呆呆的看着她,眼角似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母,母亲,母亲!啊!啊!啊!!!!”林澈只感到天旋地转一般的头痛欲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鬼嚎,此刻的太阳已经挂在了半山腰,一道道阳光从山岩的缝隙间射了进来,附在林车身上的恶鬼见势不妙,竟挥手在空中一个虚抓,凌空抓起了一名壮汉拉到跟前,作势就要将头颅扯下来。
众人见状都是一惊,这林澈天生魂魄不全,父亲是山中猎户,与当地大多数人一样,几十年依靠打猎为生,可偏偏江氏刚显有孕,林澈的父亲就被山里的狼群给叼走了,只留下了一块他从不离身的家传短剑,林澈出生之后更是极易被精怪鬼物上身,但之前最多也就是一些黄鼠狼,狐狸精和一些游魂野鬼,虽然给村子里惹了不少麻烦,但最出格的事情不过是吃几只鸡鸭,还从未伤及别人性命,否则恐怕也就活不到他过完这第十二个生辰了。
当地的村民有三分之一姓林,就算不姓林,往上追溯几代也总能找到些牵牵绊绊,本来还不至于动了杀心,可奈何这个黄凤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村里子有权有势的几个大户都跟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床上关系,再加上又偏偏赶上那些上身的山精鬼怪有眼无珠,专挑黄凤家养的那牲口下手,几天里就弄死了五只花母鸡和两只黑土猪,这在当地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家底,就连结个婚娶个媳妇的彩礼也不过是两头老母猪而已,不过这也不能全赖它们,谁让黄凤家的那些牲口一个个都是肥头大耳,鲜嫩多汁。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诱杀孩童的戏码,不过众人自是没想到这次上身的恶鬼居然凶恶到如此地步,将近二百斤的壮汉就那么凌空给拎了起来,一时之间竟都吓的不敢擅动分毫,生怕因为自己的莽撞让那被吊在半空的男人硬生生给扯下头颅。
正当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天空中一道霞光闪过,似是一颗流星打在山上,却并未激起半分尘石,一位二十余岁的白衣少年,执剑而立,一身青纱瑟瑟飞扬,发簪银冠整齐的束着长发飘然于身后,仿若出世仙人,眉目之间拧着一丝怒意:“何方鬼物,竟敢在此害人,还不快快离开那孩子,否则我定使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少年声音不大,底气却十分充盈,每一个字都有着千钧之力,径直使得附在林澈身上的恶鬼几声惨叫,真的就那么落荒而逃了。
林澈恶鬼离身,终于再也无法利于岩壁之上,身子一沉便向下坠了过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失去神智。
“柱子!好机会!快!弄死他!”黄凤一边大叫一边指手画脚,一副准备亲自上手的架势,与之前落荒而逃的样子判若两人,但是村民毕竟也不都是傻子,就算要杀也不能现在杀,天上可还飞着一个一句话就能吓跑恶鬼的仙人,先不论他究竟是不是真的仙人,就在此时此刻这群村民的眼里他绝对是一个有血有肉真实存在的仙人,几个在村子里还算有些地位的人又把黄凤硬生生的给拉了回去。
“仙人!仙人啊!仙人来帮我们了!”这么一耽搁,山顶的村民也都纷纷绕了下来,几名年龄稍长村民不知是在谁的带领下一个个竟都冲着天上飞的仙人跪了下去顶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