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最终还是跟着来了。这是慧明和尚提的意见。我们这次行动的主要人员中,除了梁兰,清一色全是男人,到了那边,几个大男人实在是不方便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所以在考虑照顾梁兰的人选时,小苏被排在了第一位。不过这件事情在出发前,老板娘一直被蒙在鼓里。所以当小苏高兴地拿着她流氓兔小背包上车的时候,我简直不能想象,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们将会承受来自老板娘的如何猛烈的狂风暴雨。我看着正在车旁抽烟的王叔,忽然开始有些同情他的命运。他的眉头紧蹙,而嘻嘻哈哈的小苏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不一会,梁院长就推着梁兰出现。
梁院长对着我们几个嘱咐几句之后,就要准备出发了。
“诶?小崔你还愣着干什么?你难道要我一个老婆子来抱人啊?”梁院长指指坐在轮椅上的女儿。
我没想到,作为一个母亲的她,竟然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一时间手足无措,“我,我,我,梁院长啊,我刚出了车祸不久,骨头还没张好呢,可使不得重力。”我尴尬地推脱。
梁院长脸色一变,“你是说我的女儿很重了?”
“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可以叫慧明师父帮忙啊,他可是连一辆轿车都能抬起来的人。”说着话,我顿时看向和尚那边望去。他竟然在车头和王叔抽着烟,肩靠着肩,谈笑风生,对这边的事情好像没听到似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喊和尚,没想到梁兰说话了,她的声音就像冬夜里的大雪,听着动静不大,却能让满山遍野变得刺骨寒冷,“慧明给你采的断尾山上的药,续骨有奇效,你的体能比以前也会增强不少。之前在高速公路上你抱过我一次,现在如何又不能了?要是你连这点事都不能做,看来我妈真是所托非人了。”
“兰妹儿啊,你说话不要这坦白,毕竟我们是在请人家帮忙。”梁院长抚摸着自己女儿乌黑柔长的秀发,看着我,又一脸和善。
那一脸和善,不知为什么,让我心里有一股寒意升起。我的尴尬霎时间无影无踪。小苏见气氛不对,跳过来,“梁妈别人生气,崔哥是一个死板的人,脑袋里还有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思想,你不要放在心上。”
梁院长突然哈哈地笑了出来,冲我说道:“那你还不快帮忙,我当妈的都同意了。”
我连忙点头,管他娘的,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小苏见我准备抱人,连忙像一个侍应生一样拉开车门,恭迎梁兰的大驾。我走过去,梁兰很自然地伸出手搭在我的肩上。她和她的母亲都喜欢穿针织外套,触碰着格外的柔和,像是在顺抚着思鱼的背脊。我把另一只手伸到她双膝下,一个公主抱,她就离开了轮椅。不知道是她变轻了,还是我的力气真的变大了,总感觉这次比上次轻松了不少。
和尚负责开车,王叔躺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不知是不是昨晚上消耗过度。
慧明和尚刚把火打然,忽然一拍自己的光头,“我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说着他像变戏法似得,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剃刀,一脸奸笑地看着我。
我意识到有什么不幸的事情要在我身上发生。
高速路上的春风微冷,呼啸着从车窗灌进来。我缩了缩脖子,正想把车窗稍稍往上摇点,没想到一直坐在旁边冷言无语的梁兰说,窗子开着一点好,车里有味道。
王叔坐在副驾驶,尴尬地笑了笑。车是王叔的,他吸烟的时候有个坏习惯,喜欢捂在车里吸。我对这辆车的反感,并不仅仅是因为这辆车与一个月前撞我的那辆SUV外观一样;当你上这辆车的时候,你心中会不由自主生出一个词:烟熏车。
我说:“我的确感觉有点冷。”
梁兰看了我一眼,我觉察不出其中的意味。她说:“没想到你这么怕冷,关上吧。”
我说:“我觉得你的手一直很冰冷,难道你不怕冷……”等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话却已经出口了。
梁兰果然不再看我。小苏握着梁兰的手咯咯的笑着:“一直很冷?崔哥你到底摸过多少次兰姐的手啊?”
我靠车门挪了挪,好像感觉到从梁兰身上散发出阵阵寒气,“我就跟她我就跟她握过一次手,只是凭感觉说的。”
小苏不愧是十九岁大学毕业的,瞬间又抓住我逻辑上的漏洞,“只握过一次手就下出这样的定论,看来那次握手,你印象深刻啊。”
我想我肯定说不过她,于是马上转移话题,对小苏说:“要是你剃了光头,你也会感到冷的。”
“我都没听过慧明师父说冷。”小苏反驳。
梁兰转过头来,看着我刚刚剃出的光头。我顿时感到她的目光也是凉飕飕的,没来由觉得有些羞耻。
她开口,“你知道我的二叔为什么会秃顶吗?”她说的二叔就是秃顶副院长。
我理理嗓子,作为一个医生,我有必要向他们普及这些常见的生理病理知识,“秃顶,即男性脱发症,大多数是因为雄性激素旺盛而导致头顶分泌过多的油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