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所有事物都是相对的,生老病死,男女老少,贫富贵贱,任何一样都逃不出这个法则,每一样东西,每一件事情,都有与之相互的存在。
韩无争选择了低调做人,低调做事,但是并不是他低调了,别人就不会关注他,有些事情,只要做了出来,早晚会被人知晓,只不过那是一个早和晚的问题。
与往年相比,今年的节前似是行得特别漫长,尤其是节前的这半个月时间。
对于神龙镖局来说,中规中矩地做了十几年的生意,在今年忽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动,这无疑使得镖局里的镖师和镖头们兴奋不已,尤其是当所有人这个月拿到手的银子翻了一番之后,没有谁会闲得无聊心生怨言。
几天前的那场雪着实很大,飘飘洒洒了五天才停了下来,昆城内外满地白花,刚踩出的脚印和压出来的车辙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被一层新雪给盖上了,戏耍玩闹的孩童早已过了堆雪人打雪仗的新鲜劲儿,各自躲在屋里围着火盆取暖,吵着闹着要娘亲给自己讲故事。
房间里一老一少的声音几乎没有断过,但大多数情况都是老仆说老仆的,韩无争说韩无争的,谁也不搭谁的话,似是永远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老仆金忠确实已经太老了,身体表面上看起来还算结实,但是前些日子在荒原上被那头饿狼一折腾,还是留下了很多后遗症,最重要的是老人的脑子已经开始不好使了,时而清醒,时而犯迷糊,韩无争很是担心,不知道在这个世上与自己至亲至近的老人能不能熬过这个年儿。
一个隐隐有老年痴呆症的老人嘴里说出来的胡言乱语,韩无争是绝对不会句句当真的,所以他选择一句话也不听,反正自己说的那些话对方也大多听不懂,那索性就这样下去吧,反正过一天是两晌,他们都期望等过了这个年自己的生活处境能够转好一点儿。
雪停了,月亮出来了,地上的白雪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如玉一般,晶莹闪亮,比白天的时候要美上很多。
这样的夜,躺在热炕头上,盖一双薄被,绝对能够睡一个香喷喷的好觉。
这样的夜晚很安静,连打更的巡夜人都不愿意多出来走动,巡城的官兵更是能偷懒儿就偷懒儿,反正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人会闲得蛋疼在这样的晚上出来干那些祸害人的事儿。
但是对于一些有心的人来说,这样的夜晚绝对算得上是天时地利人和具佳的夜晚,有些事情,最适合在这样的夜晚来干。
城南徐家镖局的后院,一间小屋里还亮着灯,灯火摇曳之下立着三道人影,一位老者,两个黑衣人。
老者是徐家镖局大掌柜徐元泰,两名黑衣人都蒙着面,他们并不是徐家镖局里的人,而是冯安从外面黑道上找来的。
“基本情况你们都清楚了,今晚就一个目标,把那个老家伙给我结果了。”
徐元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恶人的姿态,他就像是一位杰出的阴谋家,即使是要做杀人的买卖,也依然面露和善,就像是在准备发救济粥一般。
“徐大掌柜的放心,冯镖头找上我们那是信得过我们兄弟,这件事就算是豁出命我们也给您办漂亮了。”
这两个身手还算不错的黑道人物在昆城范围内也算是薄有名气,以他们的身手,若是去州府或者州府军寻个差事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们偏偏选择了混黑。
既然舍弃前者而取了后者,那么当然是为了钱。今晚的行动他们自然也是为了钱,只不过有些表面上的话还是要说漂亮了,事儿能不能办成这要另说,反正真要是到了需要豁出性命的地步,他们是绝对不会白痴到真的去干拼命的事儿。
他们向来秉持的原则是:事儿办成了皆大欢喜,事儿办坏了那就拼命地跑路,反正他们这些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两人从徐家镖局的后门出来之后,便直奔城北,以他们的身手和经验,想要躲过巡夜的州府兵并不是什么难事。
雪夜行凶,最大的问题便是会在雪地上留下脚印,所以徐元泰派出的这两人皆是轻功不错的高手,论修行怕是都在一阶武师以上,故而雪地上虽有脚印,却是断断续续,就算官府查起来,也难以找到蛛丝马迹。
最重要的是,以徐家与州府之间的隐秘关系,徐元泰并不担心有人会查到自己头上来,或者说,他并不担心有人敢查到自己头上来。
一炷香之后,两名黑衣人很轻松地从神龙镖局的某处院墙翻了进去。
黑衣人很清楚,这神龙镖局不比其他地方,镖局内的镖师个个都是武修者,镖头们更是武修高手,如果真的被对方发现的话,自己绝对只有逃命的份儿,所以一进入镖局,他们便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双脚踩在雪地上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一尺厚的蓬松大雪同时起到了很好的消音效果,忙碌了一整天的镖师们睡得极酣,哪里能够察觉到这些细微的声音。
黑衣人很准确地来到了韩无争主仆二人所住的偏房,然后以极其娴熟的手法从外面撬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