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金贵从市里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他本以为搞一份诊断书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人家医院有医院的章程,废了好大的周折才搞到。
罗金贵拿着来之不易的诊断书出了市人医的门后,猛的想起一个问题来。按说必须先诊断书,才入院治疗,而他在医院已住了半年多了,这会才有诊断书,忙着于情于礼都说不过去。
纪委约本人谈话本就说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场面上总要说的过去,他拿这样一份诊断书去,大家都这个台阶都下不去。
想到这儿后,罗金贵的脑门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忙重又走进市人医去。
之前搞一份诊断书出来便费了很大的气力,当得知要改时间,医生的脸色顿时便阴沉了下来。
罗金贵不得已只得给他相熟的副院长打电话,一番求爷爷告奶奶之后,总算把符合要求的诊断书开了出来,天色都已要晚了。
打开家门,见女儿、女婿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脸焦急的表情。
罗倩见她老子总算回来了,连忙站起身来问道:“爸,李军的事办的怎么样了,要是办不好的话,他明天一早就要去村里蹲点了!”
罗金贵从中午一直奔波到现在,别说饭,连水都没喝一口,听到女儿的话后,当即便怒了,沉声喝道:“他只是去村里而已,明天一早,你老子就得去纪委,能不能出来还两说呢!”
罗金贵的老伴和李军、罗倩听到这话后,彻底傻眼了。都说少来夫妻老来伴,罗金贵的话音刚落,老伴便急声问道:“老……老头子,你到底做了什么事,纪……纪委怎么会找你谈话的?”
作为干部家属,罗金贵的老伴对纪委谈话也很敏感,连忙出声询问。
看到一家人异常担心的神色,罗金贵也有几分后悔,沉声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在县人医疗养的事,局里的办公室主任去纪委实名举报了,他们让我明天早晨过去一趟,了解一下情况。”
说到这儿,罗金贵又补充道:“没什么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肯定没事。小军,这次让你跟在爸后面遭灾了,早知道我就不理那女人了。”
老丈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李军心里就算再怎么有意见,也不便再开口了,连忙摇手表示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下村蹲点,反正又不少拿一分钱。
罗倩见状,轻抹了一下眼泪道:“爸,我不知道纪委找您谈话的事,对不起呀!”
罗金贵听到女儿的话后,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顶,请坐欢笑道:“傻孩子,说什么呢,这事本就是爸惹出来的,害得你们都跟在后面遭灾。我听你妈说,连你都被调到学校图书室去了,这都是爸的错!”
罗金贵说到这的时候,脸上布满了后悔之意,现在如果让他重新选择的话,他是绝不会再听柳美霞忽悠的,可是这世上有后悔药卖吗?
看了老伴、女儿、女婿一眼后,罗金贵意识到他必须振作起精神来,他是这个家的精神支柱,如果他倒下的话,那这个家可就完了。
“行了,倩倩,小军,我这就给林溪的周镇长打电话,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罗金贵的有气无力的说道。
周奎和韩立诚的同是从三沟乡出来的,这个电话打与不打,意义已不大了,但作为一家之主的罗金贵觉得这时候必须拿出一个姿态来,告诉家人,他正在积极努力的应对此事,他们也没有理由放弃。
打定主意后,罗金贵当即便走到电话机旁掏出电话号码薄摁下一个陌生的号码拨打了出去。
此时,周奎和韩立诚正在沧河宾馆包间里等县委办副主任陆亮过来,同时在场的还有公安局政委李润生,财政局长何宏远、城关镇党委副书记孙铭,教育局长李鸣强。
这些人都是沧河县的一方诸侯,平时和县府办主任陆亮走的比较近,今日被其引见给了韩立诚。
周奎是韩立诚将其请过来的,在这之前,他和陆亮打了声招呼,对方也无意见。
周奎本就是县委书记孟传祥的人,平时和在场的诸位都有接触,反倒比韩立诚语更为熟悉。
陆亮本来早就要过来了,但孟传祥那边临时有事,耽搁了下来,不过也快了,已经在路上了。
就在众人寒暄之际,周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见是本地的座机号码,便走到一边去接了。
“喂,请问哪位?”周奎问道。
“周镇长,你好,我是县招商局的罗金贵,有点事想向周镇长汇报一下!”罗金贵满脸巴结的说道。
别看罗金贵敢于和韩立诚、柳美霞拍桌子,但在面对周奎时,他却只能是一副卑躬屈膝之感,这可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就算儿女的年龄再大,做父母的也同样不省心,只要是他们能够为你做的,一定会抢着去做,这便是华夏国的父母,全天下最可亲可敬的人,没有之一。
周奎没想到罗金贵会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在这之前,韩立诚便说有事和他说,但后来李润生、何宏远等人过来了,便没有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