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店小二张一生窘迫的神情已是表露无疑,中年瘦子看在眼中,却很是随意地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靠近张一生耳边低声说道:“放心,我不会告诉薛掌柜的。你只要好酒好菜的伺候着爷,你欠我的那些账很快就会还上的,知道吗。”
“是,是……多谢陈大爷体谅,”张一生听着却是满脸陪笑,不敢有丝毫怠慢。
“滋……滋,好酒啊!再满上!”中年瘦子看着眼前对着自己毕恭毕敬的少年,满意地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颇为豪气地大喊了一声。
张一生心里早已把这个中年瘦子骂上八百遍王八蛋,面上却是依旧带着笑容,连忙奉承着倒满酒杯。
中年瘦子又是一饮而进,心中畅快,大声挥着手招呼着身边的赌客:“痛快!来!来!来!咱们接着赌!”
“陈爷,您喝好,如果没有别的事,小的先去忙啦?”
张一生站在一旁,见中年瘦子赌性正盛,小声的问了一句。
中年瘦子随意的摆了摆手,似是早以不在意于他,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张一生见状如蒙大赦,连忙挤出人群,跑回帐台,偷偷看了一眼薛姨,见薛掌柜仍在认真地看着账本,似是丝毫没有在意其它事物。
张一生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却还是在不断地打鼓,使他难受不已。
张一生如今已是半大不小的少年,自从被薛氏夫妇相救收留至今,便一直在这“尘远客栈”当伙计。
在客栈这两年中,张一生不时地听到客栈里来自外地的客人谈论着外面所发生着的千奇百怪的事情,便渐渐地对客栈外面的江湖世界充满着好奇,最近更是产生了离开客栈的想法。
只是薛姓夫妻对自己恩情义重,自己心里早已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再生父母一般,张一生心里一想到薛姓夫妻这两年对自己的细心照顾,便是连忙打消这个想法。
可这张一生嘴上越是不说,心里却是越发难耐起来,这两年来,张一生没事就会跑到外地来的客人桌旁,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议论着外面的世界发生的新鲜事情。
半年前张一生第一次看到陈胡他们在客栈里围着桌子赌博,那时薛姨对此事甚是不满,总是会对陈胡呵斥几句。
怎奈当下太平盛世,民风开放,民间在客栈里聚众赌博本就是习以为尝的事,只要不闹出人命,就是官府也不管着。
更何况这个陈胡是安阳镇镇上的驿丁,也算是半个公职人员。薛姨每次也仅仅只是在一旁唠叨几句,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暗暗叮嘱了张一生几句,叫他在一旁盯着点,别让他们闹出什么事来。
可这张一生自己却是对“赌”这东西留了意,每次在一旁看着赌客们对着塞子大呼小叫,表情各异,悲喜交加样子,甚是好奇。
尤其是陈胡这个瘦小的大叔,不管赌局如何,总是赢多输少,每当陈胡带着客人来赌,张一生便躲在一旁,偷偷观看。
这可倒好,一来二次,陈胡也擦觉到了这个年纪不大,又涉世尚浅的店小二,时常偶尔一时起兴,便哄骗着张一生来赌一局。
这张一生本就年龄不大,人生几乎没什么阅历,再加上他自己本就心里起了依恋,前几次,只是碍着薛姨的戒告才不敢加入。
可这时间一长,张一生哪里经得起久经沙场的陈胡诱惑,三言两语,张一生就着了陈胡的道。
那时张一生想着自己在客栈跑堂这两年,薛姨给了自己不少的工钱,自己却是一直无处使唤,攒下不少。
况且张一生这几天看着这赌博玩法,完全靠的就是运气,反正自己闲来无事,为何不试试呢。
张一生这兴头一起,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竟然索性就和陈胡赌上了。
这一赌上,结果自然就不用说了,张一生不仅输掉了这两年积攒下来的所有工钱,另外还欠下陈胡不少赌债。
赌完后年少的张一生早已蒙逼,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跪下来哭哭哀求着陈胡不要将此事告诉薛掌柜。
好在陈胡一开始也就只是想玩玩这个看似笨拙的店小二,也没逼太紧,只是告诉张一生,以后自己来客栈的酒肉钱全算在张一生的身上,直到张一生抵清赌债为止。
这下可好,从此以后陈胡每回来到客栈白吃白喝不说,张一生为了不让老板娘知道,只好拿自己所得的工钱偷偷的垫上,可还是不够。
不过幸好薛姨对着自己的信任,一时并没有发觉,只不过最近陈胡那里亏空的厉害,薛姨似乎觉得有些不对,便不时地擦看账本,好在这位薛姨仅仅精通琴艺,刺绣。对算数一事似乎不太精明,一时并没有发觉。
不过即使如此,张一生这几月来也是时时胆战心惊,尤其是心中那份愧疚感的折磨,使他日日疲惫不堪。
张一生这几月下来也是老实了许多,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心也暂时压了下来。
只是这几日因为官府悬赏的关系,客栈生意异常火爆,劳累了几日的张一生,精神亦是有些萎靡,看着厅里的客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