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奇妙在于其无法可想,无计可施,却又哭笑不得。
伯贤万万没有想到,在三十分钟之前,念念不忘永不相见的人,四分之一个时辰之后,他便眼睁睁的走回到了对方的面前。
自从伯贤从盖伦的战场逃出来之后,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则,伯贤是努力在走的。
但伦敦这样的大都市道路状况复杂,而伦敦的街道又是世界上出了名的窄小和繁复,所以,没用几分钟,心急逃命的伯贤便把自己‘弄丢’了。
他是不识道路的,此时语言不通,这般走了大半圈,便稀里糊涂的走回了盖伦与始暗荆棘的交战现场——会发生这样的事,或许与后者在交火中不断转移阵地也有些关系。
当伯贤回来的时候,交战的双方似乎已经分出了胜负。
那之前认识的男人靠着一面街巷的墙壁上抖抖索索的在口袋里掏着烟,他的眼神依旧平静,触不到底看不见未来的样子。
这人上半身的衣服被炸裂了一些,露出的皮肤微黑,额头被刮破,流出了血。
更多的是在腹部正在冉冉流出脓水和红色丝线的两枚血洞,一枚实在腹部的正中央,一枚在腹部偏向左上角……
于是伯贤听到那边的人在喊‘隐王,投降吧,你已经走投无路了’,然后那个男人就笑了笑,用沾着点点血痕的手撸了撸头发,就着风雪,讲了一些云淡风轻的话。
当时尚且年少的伯贤几乎被对方那看轻生死的态度感染到,他头一次觉得做人如若豪迈雄壮,便也不枉在世走一遭了。
对峙的双方显然是旧识,其中的一方,伯贤之前刚刚结实,正是那名叫盖伦的男子。
而另外一方,听起来像是个名叫始暗荆棘的团体,单是名字便听来有一种奇怪的邪异感,想来便不是什么慈善组织。
伯贤过来之前,双方相互之间打的便有些不可开交。此时,隐之王看起来虽惨,但始暗荆棘那一方更是横七竖八的躺了七八个男子。
凑在一起,死状各异,在窄小的巷子一眼望来,倒有些异样的拥挤和壮观。
活着的人,也是人人带伤,脸上写着惊容,显然是被打怕了的。
始暗荆棘那边,如今尚且活着的,有七八人左右。带头的是个手拿巨大剪刀的家伙,应该是个不同寻常的人,或者干脆是个能力者。他此时在那里叫宣,多少有些底气,而盖伦这边,实在到了油尽灯枯的境界了。
然而这一切的事,当年的少年人伯贤并没能够悟透。他的人生阅历丰富多彩,但异能者这样的事,始暗荆棘这种组织,终究是没有见识过的。
于是他便被眼前的事情所激动,
人多欺负人少,这让他觉得没有江湖侠义气。少年时候的伯贤并不是忠肝烈胆的壮士,不过此时被应景的气氛打动,便不由自主的冲了出去。
……
始暗荆棘那一边三十五六岁上下的胖子扛着一把巨大的黄金剪刀,驾在肩膀上。剪刀的手柄为刀身做了防止磁化的精细处理,连刃口部位也没有错过,显然是专门针对盖伦而来的。
这人大概是这一次行动的小领导,他上面或许还有人,不过此时在伦敦冰冷的巷口,用枪械和冰冷刀刃堵住伤痕累累,弹尽粮绝的隐之王的人,只有他这个幸运的小队。
“投降吧,隐之王……”
他如此大声的说,这重复的台词在今晚被讲了无数遍。胖领队稍微有些色厉内荏,对面站着的那要死不活、随时可能要倒下的人……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隐之王!
而仿佛只有这般大着嗓门讲出来,才能驱散人心肠的恐惧,让接下来的事做得‘威风凛凛’。
只是刺激和惊险的感觉还在,胖胖的男子同时感觉到机遇,他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隐之王——他讲话的时候,身体甚至还在流血……
盖伦经年的事迹在耳边还未有散尽,被称为福克斯的男人他的每一丝纹理,每一个笑容都危险。
然而就在这双方有些矜持,甚至始暗荆棘的那个胖子蠢蠢欲动,身后的枪炮手已经举起了枪管,手指放在扳机的盖板上的时候。
一个瘦瘦弱弱的年轻人却徒然间闯入了对峙双方的中间,用不算高大的身躯挡在了隐之王盖伦的前面。
“恃强凌弱,以众敌寡,欺凌手无寸铁之人,算不得英雄好汉……”
这少年人义正言辞,满脸严肃愤然。
“我伯贤虽然不是义士贤者,今天路见不平,说不得就要管一管。”
“大路朝天,有什么事情……
冲我来!”
然后那义正言辞的话,就在这雪夜里传开了。
冲我来!冲我来……英雄好汉……
冲我来……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盖伦和始暗荆棘眨了眨眼睛都有些面面相觑。他们双方实在没有想到,战斗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几乎马上就要见生死真章了,竟然会无端端的跑出来这样一枚愣头青。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