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送我上去,下班我去你那边。”许诺拉开车门,一只脚跨了出去,又转回头来对顾子夕说道。
“好。”顾子夕也推开车门下了车,抬头看着矗立在高楼林立中,显出几许沧桑感的顾氏大楼,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这边的事了了,品尚就搬去新公司那边办公吧。”顾子夕转头看着许诺说道。
“这是你和黄总要沟通的事情,我不参与。”许诺微微笑了笑,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向被雨洗过的顾氏办公大楼——
烟青色的外墙,在雨后仍然灰暗的天空里,显出几分压抑的沉闷来;出入的都市白领们,依然如故的行色匆匆着,除顾氏的员工外,没有人能看出这幢曾经辉煌、也曾经负债的大楼,正面临着怎样的风暴。
她不知道顾子夕花了大半年的功夫筹划这次的事情,其中有几分胜算、又有几分危险,但在商业上,她总是信任他的——从她知道商场上有顾子夕这个人开始,还没看到过他的败绩。
即使是与顾东林的股份之争,顾氏当时已是摇摇欲坠,他仍然能险中求胜。
她想,她对他是真的有信心的。
“顾子夕,我先上去了,你去忙吧。”许诺将视线从大楼上收回来,给了顾子夕一个温润的笑容。
“下班我来接你。3点以后我不忙。”顾子夕凑唇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看着她转身快步往大楼里走去——沉稳的步子与挺直的背脊,少了过去飞扬的轻俏,是经历过生死别离之后的成熟与大气。
许诺,雨过不一定就是天晴,但只要你愿意面对,我们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在许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楼里后,顾子夕才重新回到车上——只是,还没发动车子,便看见了快速走来的郑仪群。
顾子夕的眸光微暗,重新拉开车门走了出来。
“公司的现状你应该很清楚,你居然过门而不入?”郑仪群一脸恼意的看着他。
“正因为现在的情况很清楚,所以我才更需要撇清关系。”顾子夕冷冷的说道:“万一有什么事,搭在我身上了呢?”
“你——”郑仪群见他一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样子,不由得一时气结。
缓了好一阵,才能顺利说话:“这是你爸爸生前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你就这样看着它跨下去?作为顾家的长子,你对得起你爸吗?”
“你当年为了顾东林而对不起我爸;我爸为了你又郁结生病;我现在为了许诺而无心打理公司;看来,我们顾家人除了朝夕外,都将感情看得大于一切;也所以,顾氏交给她管理是最合适的。”顾子夕看着郑仪群,淡淡的说道:“你放心,朝夕是我姐姐,我不会看着她出事而不管,我已经让财务部打了款给朝夕、银行那边我早上也会打招呼,能贷多少贷点儿出来;我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市场的颓势太久、股民没有信心也很正常;上游的供应商我开年才梳理清楚,可年后又出现顾东林抢客户的事——没有客户就卖不出去货、卖不出去货就没有回款、没有回款就不能按时给供应商结算、不能按时结算我们的采购排期就要往后拉。”
“这个道理你比我懂。究其源头,不过是去年的股权之争伤了元气、今年顾东林抢走顾氏的客户,损了顾氏的渠道、断了顾氏的资金链。”
“所以郑女士,我爸的这个基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真是拜您所赐啊。”顾子夕说完,听见电话响起,便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
“子夕,你是我儿子,你有多大能量我清楚,只要你出手,顾氏这一关一定能过去——所以,你怎么样才肯出手?”郑仪群伸手抓住车门,看着顾子夕沉声说道。
“和顾东林离婚、去我爸坟上给他道歉、去给辛姨道歉。”顾子夕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后,抬头看着郑仪群冷冷的说道。
郑仪群看着一脸冷意的顾子夕,突然感觉这个儿子竟是如此的陌生——就算在他们母子关系最差的时候,她也没有过这种感觉:只是在现在,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一心为他的儿子,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惧意来。
他恨她,居然恨了这么多年了。
她与他父亲、顾东林之间的所有纠葛,他原来都清清楚楚。
郑仪群慢慢的松开抓着车门的手、慢慢的往后退去。
“你不插手顾氏,或许我能多帮一点,你若插手,那就不好说了。”顾子夕意有所指的扔下这句话后,发动车子快速往外开去。
“子夕,你就这么恨我吗?”郑仪群看着顾子夕绝尘而去的车,穿着高跟鞋的身体,不禁有些摇摇摇欲坠。
抬头看着这暴雨过后,依然阴沉的天空,郑仪群努力的挺直了背脊,转身大步往办公楼里走去——六寸的高跟鞋有节奏的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依然有力。
“他说你若不管,他可以考虑更大的支持。”顾朝夕看着郑仪群说道——原本的穿衣风格,在这几年已经改为宽松的亚麻风格,而在顾氏开始出现资金危机时,她又换上了习惯的职业套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