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看着电话上‘顾总’两个字良久,终于按了下去,低低的一声,压抑住所有的情绪:“喂……”
“还以为你睡了呢,正准备挂的。”电话那边,顾子夕的声音低沉暗哑。
“病了吗?现在怎么样?”他不同于平日里淳和的声音、也不同于平日里强势的语调,完全的虚弱里,带着些寂寞的味道,让许诺的防线,在瞬间崩塌。
“能过来一趟吗?家里只有梓诺和我,他不肯睡。”顾子夕轻语着,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请求。
许诺抓着电话从床上站起来,抬头看见镜子里慌张的脸,心里不由得一惊:“怎么会如此担心?不就是发烧吗,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挺不住的。就算家里没人,拖到明天白天去打一针就好了。”
“许诺,别去。”
看着电话,久久没有出声,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直到双腿碰着床沿,便颓然坐下。
“爹地,要喝水吗?”顾梓诺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从电话那边传来,声音里还带着些隐隐的哭音——这是那个骄傲而刻板的小正太吗?
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家里只有我和梓诺’,他的声音、还有顾梓诺的声音,让她觉得自己太不近人情——一个大男人病了,身边只有一个孩子,她怎么能弃之不顾?就算是个陌生人,也不可以的吧。
“不方便吗?那算了。”顾子夕的声音仍是低低的,似乎明白她的犹豫。
“方便,我就过来。”许诺低低的应着,挂了电话就去敲了季风的门。
“季风,车子借我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钥匙在玄关,要不我送你?”季风拉开门,看见许诺还穿着家居服,不由得一愣——是为了医院那个一脸青肿的男人吗?
“不用,你休息吧,明天还有手术呢。”许诺摇了摇头,连鞋都忘了换,抓了钥匙便冲了出去。
“许言,你怎么起来了?”季风看见许言站在门前一脸的思索,便走了过去:“只说要出去,没说什么事。”
“季风,怎么办?”许言弱弱的问道。
“你知道是什么事?”季风疑惑的看着她。
“她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许言低低叹了口气,眼底尽是低回婉转的无奈。
“有妇之夫?”季风吃惊的看着她。
“爱情就是这样,总是错位着不肯让她幸福。”许言伸手圈住季风的腰,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前,低低的说道:“季风,如果那个男人是真心的,我支持她的。可是,我怕。那个男人,太复杂,我怕许诺会受伤。”
“可是,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我认识许诺以来,还没见过她这么慌张的,连衣服都没换,穿着拖鞋就出门了。”季风轻拍着许言的肩膀,低低叹了口气:“我去找那个男人聊聊?”
“不用,改天我和许诺谈谈,看她是什么打算。”许言摇了摇头,柔软即又坚定的说道:“如果她真的放不下,我会去找那个男人,我的妹妹,不是让人随便欺负的。”
“既然决定了,就别担心了,去睡吧,我在客厅等她回来。”季风搂着许言,看着她上床躺下后,俯身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这才转身出去。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许言说的话,心里不由得微微震动——许言,为了许诺,不惜与道德为敌了吗?
“你打电话通知家里人了吗?”听到门铃声,张庭一直皱着的眉头才舒展了一些。
“一个朋友,帮我开一下门。”顾子夕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噙起了笑意。
“恩。”张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去开门——会是什么人?让他如此期待?
蜜儿是不可能,这么晚就算没睡,也不可能过来;秘书麻,这私人的事情,就算人家24小时候命,以顾子夕的性格,也不会因私人事情去找她;朝夕又不在国内、他与母亲这两年的关系已势同水火,发小朋友们,都是大老爷们儿,他更不可能让他们看到他现在虚弱的样子;能打电话让自己来,只怕也是被梓诺闹的。
会是谁呢?
张庭走到门口,带着好奇的心情拉开门——披散着长发的许诺,穿着家居服,那样随意的站在门口:年轻的脸上粉黛不施,皮肤却嫩得能掐得出水来;带着焦虑的大眼睛,深水般的深髓、又似有轻烟流动,氤氤氲氲,妩媚风流;而一双浓眉恰到好处的淡化了五官的纤弱感,让她在妩媚里又生出几分英气来。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柔弱的气质里蕴藏着强悍,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强势女子。
她的柔弱与艾蜜儿不同,艾蜜儿是一种由内至外的纤弱柔软,一看就让人心生怜惜的病态美;
而这个女子,看似柔弱,可她的眼神、她的体态、她的表情,无处不透露出强势与傲气。
只是,她是谁?和子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子夕在最脆弱的时候会让她过来?
为什么子夕最不想让人看到的脆弱一面,在她面前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