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小狗儿的病情一天天严重,每逢半夜时分,狗儿的嘴喉咙都会发出‘咕噜,咕噜’的难听声。
渐渐的,何老太太做的米汤已经灌不进狗儿的肚子了。
这一下可就是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整个何家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何老太与何长青看着痛苦不堪的狗儿,脸上都带着一股绝望的神情。
“狗儿,要不,奶奶送你一程算了。”
何老太悲愤欲绝想要结束狗儿的痛苦。
何长青却一把拉开何老太,将狗儿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失声痛哭。
一个大男人,居然哭的稀里哗啦的,可见确实是到了伤心处。
何老太也是伤心到了极点,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孙子,原以为后继有人,没想到却捞了这么个下场,眼看着自己的孙子受苦,却一点忙也帮不上,而且这种苦是无人能代替的。
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痛苦到连哭都哭不了,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么?
何长青眼看着狗儿在自己的怀中,病情却越来越严重,只一眨眼间,便好像要翻白眼一般,不由吓得面如土灰。
“这可咋个办?这可咋个办啊?”
何长青急的团团转,何老太太咬牙道:“长青,把孩子给我,我来送他一程,也算我们娘俩,绝了这段缘分!”
这老太太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自己孙子受苦的痛苦表情,从何长青手中抱过孩子,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不,不要……”
便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疯婆娘的声音从大门外传了进来。
何老太太好像做梦一般看着大门外跑进来的疯女人,原本下定的决心再次动摇起来。
何长青看到是疯女人回来了,也是惊呆了一般。
便在这一瞬间,疯女人疯了似的冲进了屋子,一反往日对老太太极为畏惧的常态,一把从何老太太的手中抢过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
“你个没良心的疯女人,你个千刀万剐也不解恨的疯婆娘,如果不是你,狗儿能得这种病么?你居然还敢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何老太太左顾右看,捡起炉灶下一根烧的通红的烧火棍指着疯女人喊道:“快点把狗儿给我,给我!就算是死,他也是我何家的种,不容你污浊!”
疯女人却慌慌张张的抱着狗儿坐在地上,眼睛紧张的盯着狗儿的脸蛋,浑然没有听到何老太的话语一般。
何老太气的浑身打抖,心想若是自己的孙子死了,便都是这疯婆娘的过错,心中烦躁之下,她举起手中的烧火棍,对着疯婆娘的后背捅了下去。
‘嘶……’
滚烫的烧火棍戳在疯女人的背上,发出焦糊般的声音。
“啊……”
疯婆娘发出一声凄惨的痛呼声,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即便她晕倒了,可是她依然抱着狗儿,没让他受到丝毫的伤害。
“娘,你,你太残忍了!”
何长青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此时方才反应过来。
何老太也是吓傻了,喃喃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此时门外又闪动了一个人影,一名穿着道袍的道长从外面走了进来,怔了一下,叹息道:“没想到贫道我紧赶慢赶,终究是晚了一步。”
何长青扭头看着这仙风道骨般的道长,不知为何却生出了一股依赖感,哭喊道:“道长救命,道长救命啊!”
道长朗目星眉,眉宇间带着慈悲之色,快步走上前来,先是看了一眼疯婆娘,接着又看了一眼狗儿,紧皱的眉头略微舒缓:“不碍事,我这里有一瓶药膏,你先给她敷上,我先给这孩子治病,这孩子的病情不容耽搁了。”
何老太依婷孩子还有救,顿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哭喊着:“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我何老太做牛做马都愿意换我孙子一条性命。”
道长没搭理何老太,一手抱起狗儿,一挥手把堂屋中桌子上的盘盘碗碗全部抹到了地上,单手提起那张实木桌丢出了门外。
那实木桌方方正正的落在堂屋门外,居然没有一丝的歪斜。
道长提起腰间的胯袋,迅速的摆上了香炉,桃木剑,纸符,蜡烛,燃香祭典,接着挑起一根蜡烛点燃,放在桌子的左上角,然后用木剑挑起纸符在香前一点,纸符自燃。
伴随着那纸符燃起,整个院子突然乌云密布,半空中刮起了一阵大风,道长口中念念有词,胡须,鬓发,帽子,甚至道袍都被那阵大风吹得飞了起来,就连他那瘦弱的胳膊和脸上宽松的肉皮都被吹的抖动不止。
可是这风再大,那只蜡烛的烛火摇曳不停,却不曾熄灭。
这风连起三次,一次比一次势大,一次比一次狂虐,可是不管它如何疯狂肆虐,那只烛火却越燃越明。
道长在狂风中哈哈大笑:“母爱至深,因祸得福,此子命不该绝,孽障还不速速离去?”
伴随着这道长的一声怒吼,那阵狂风呼啸着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