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云床鬼影
车上,哑姑似悲似喜,一个劲的用手机发短信,神情激动,连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放下电话,哑姑抓住苏仁手臂摇晃,一横清泪在脸颊流淌,可能感觉到苏仁不自在,连忙从兜里掏出便签本,一个个字迹快速出现,一张张便签来回传递。
原来,哑姑的丈夫同样是位聋哑人,二人有了孩子,是个可爱的小男孩,今年五岁,因遗传问题,孩子耳朵没毛病,嘴巴却从小就不能讲话,经过医院检查,孩子声带有缺陷,可以通过手术达到治疗效果,但高昂的费用让他们望而止步。
哑姑的丈夫做保洁工作,每日跟着环卫车到处收取垃圾,工资低廉,在算上自家的宠物店,想凑齐费用真不知需要多长时间,她和丈夫无所谓,却不想让孩子像他们一样,到处受人歧视,白眼。
放下手中便签,苏仁在内心长叹,可怜天下父母心,现代社会,早已被欲望和利益填满,能为自己无私奉献一切的人,只剩下父母家人。
在便签画上一个大大的笑脸,写一句真心的祝福,换来哑姑一张充满幸福希望的笑脸······
找到正主,马老板胆气上涌,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走到云床边,抬脚想踹,最终还是没敢,用力拍拍床头,气吼道:“喂,起床,你曾外孙女来看你了。”
哑姑胆怯的站在一边,目光小心的扫视四周,感觉莫名其妙。
绿光闪过,身穿屎黄色老式工作服的人影出现,盘腿坐在云床上,歪头打量哑姑。马老板倒退三步,哪怕看不见,却能清晰感受到一股阴风吹入脖颈,让他瞬间想起了梦中见到的慈祥老头。
上前一步,手指轻点鬼影眉心位置,苏仁厉声道:“孙绍繁,还不速速归位!”
“嗡!”
鬼影颤动,身体如水纹般泛出涟起,外貌笼罩的浓雾好像淡了一些,长松一口气,有反应就好,有反应就代表找对了身份,没白费一番功夫,伸手拉过哑姑,在她懵懵糟糟的神色中,苏仁抓起她有些粗糙的右手,指尖轻轻一划,鲜艳的红色出现在哑姑手心,数量不多,大约三四滴的样子。
反手抓住哑姑手腕用力一抖,一颗花生大的血珠凌空弹起,化作一道弧线滴落在鬼影眉心。
“嗡!”
小鬼躯体扭动的更加厉害,升起道道波纹。
几人目光呆械,表情发傻,在他们眼中,一滴血液在云床上空飘动,无根无凭,完全违犯了自然定律,简直就像现场观看魔术一般。
“血脉为证,寻祖归宗。迷失孤魂,追名定姓。”
云床前,苏仁表情认真,神色凝重,说出的话好似从远方传来,宏亮而庄严,突然,苏仁伸出手掌在血珠上轻轻一拍,血珠爆裂成大片红雾,红雾在云床上涌动,隐隐约约倒影出一个盘坐在上的身形。
“啊······”
马老板压抑惊呼,连连后退,望向苏仁的目光已经不在随意,一丝丝敬畏从他心底升起,哑姑双手捂嘴,面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身体哆嗦个不停,显然,眼前场景让她非常惧怕。
血雾缓缓被小鬼吸入体内,使他的面貌越发清晰,等最后一丝血雾消失,苏仁暗暗摇头,血脉还是有些远,除了小鬼那身老式工作服,其它地方好像包裹一层透明的塑料布,感觉有些虚幻。
“孙绍繁,我叫孙绍繁!哈哈···呜呜···”鬼影表情失态,面容扭曲,抱头大哭道:“这是造的什么孽,造的什么孽啊······老子没死在抗膏药战场上,没死在百团大战,没死在钢铁熔炉,却在无辜批斗中被自己人活活打死。”
鬼影猛然抬头,眼露凶光,恶狠狠的说道:“你知道吗!知道吗!老子连身体都保不住,被人抢强火化,骨灰扔进河沟,儿女不过想造坟祭拜生父,就被那群该死的东西关进牛棚,寒冬腊月,没挺过三晚,便被活生生冻死,老子鬼身就在儿女身边,可只能眼睁睁瞅着毫无办法,知道这种感觉吗!”
白发送黑发,天下大悲莫过于此,哪怕是鬼,也是拥有人心的魂。怪不得此鬼不作不闹,整日缩在云床中,哪怕马老板躺在云床上小鼾,也从没想过上身入梦,寻找姓名和自身信息。
原来是执念在作祟,认为自己害死儿女,愧疚自责等情绪融入神魂,导致忘记一切,也不愿入土离开,整日活在忏悔中,真不知让他清醒,到底是对还是错。
电话铃响,打破气氛的沉闷,马老板接听后“嗯嗯啊啊”几句,小声说道:“苏师傅,墓地买好了,属于最豪华的,您看是不是······”
鬼影在云床上怒吼道:“想让老子入土,那是做梦,老子要报复,老子要把那些混蛋碎尸万段······”
和珅怕怕的站在一边,小心问道:“主子,他···他不会发飙吧!”
苏仁失笑道:“发飙?又是从哪学来的东西?整天就不能琢磨些有用的东西?”笑骂一句不着调的和珅,转头对云床小鬼说道:“人有人路,鬼有鬼道,你寄托之物近在眼前,又能跑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