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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旧时错案(1 / 2)

三人出了江水一枭的府门,共乘了一辆马车,缓缓而去。林藏海轻声问雁一先生道:“适才先生所言,究竟是何等人物?”

雁一先生微微一笑,道:“去了便知。”林藏海不便再问,倚在车内,闭目不言。

约莫一盏茶时分,马车停在一处酒肆门口,三人下了车。雁一先生引着林藏海、费掌柜入内,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雅间。

林藏海向里面望过去,只见桌旁坐着一名五十来岁、须发斑白的男子,走近瞧得清楚了,心里既惊且喜,忙向那人躬身拜下,口中道:“原来是学台大人!”

原来,这男子正是苏松府学政衙门学台尹晟。苏松府漕帮养了不少漕口,盘剥利益,这些漕口俱是读书人,身上多少有些微薄的功名,故而受学政衙门的教谕和训导。

林藏海自然与学台尹晟熟识,那巡抚孙秀欲寻漕帮的晦气,只能从漕口方面下手,自然便也得罪到尹晟的头上。如此一来,二人更是联络紧密,亦都有心要对付那孙秀。

尹晟微微一笑,示意三人坐下,问林藏海道:“林帮主,今日的事情,了结得顺利么?”

林藏海苦笑摇头,叹气道:“不瞒学台大人,林某只怕是和巡抚孙大人的梁子越结越深了,眼下正在苦恼。大人抬爱,林某才有了今日的盛景,只是这生意,以后怕是更难做了。”

雁一先生捻须道:“今日林帮主碍着孙大人的面子,本来想退让一步与那江水一枭,哪知道对方欺人太甚,竟要断了林家的活路。费三爷一时义愤,和江水一枭动起手来,虽说是没吃甚么大亏,只是那孙大人的脸面难看,怕是还要对林家不利。学台大人,这孙大人您也是知晓的,上次私下里处理了几名漕口,也不向学政衙门知会一声,他这般处置,瞧不起学政衙门,其实就是瞧不起学台大人。尹大人,眼下林帮主有难,干系到的可不止是林家,连带着您的学生,只要是做了漕口的,怕都是要立时遭殃。”

尹晟冷哼一声,沉声道:“孙秀眼里还有我这个学政衙门吗?他上任才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便铸成了一桩天大的错案!事到如今,我也无须再隐瞒了。”

他一时情急,连声咳嗽起来,拿起面前茶杯,一饮而尽,又瞧了瞧雁一先生,缓缓道:“先生既是江东陆府第二号人物,我便将此事详尽告与先生,烦请先生回去后转达与吴候知晓。我也要据实上奏,在陛下面前弹劾那孙秀才是。”

雁一先生点点头,正色道:“大人放宽心,在下一定转达。”这三人坐在尹晟身边,默默地听他继续往下说去,当日一桩惨烈错案,缓缓地浮现出来。

这是今年早些时候,孙秀刚刚调任苏松府巡抚一月有余,刚刚过得几天的安静日子,属下府尉报来抓了一个勾结海寇许成作乱的人,此人还是个读书人,因为有功名在身,怕做不得主,请孙秀亲自审理。

孙秀听了报告,皱眉道:“一个读书人能有多大的功名,何况他身为黉门中人,竟串通海寇,更是罪加一等。”他略微翻看属下呈上来的案卷,便吩咐升堂。

待犯人押上来,孙秀将那茶木条往案桌上重重拍下,厉声喝道:“何焌,你这个衣冠败类,快将如何与那贼寇许成勾结的事,在本府面前如实招来!”

两旁府丁扶着水火棍,凶神恶煞般地跟着吆喝道:“招!”

案桌下那白白净净、年约二十四五岁的书生吓得叩头不止,颤声道:“大人明鉴,这完全是一桩诬陷案。学生是圣人门徒,岂肯与海寇往来,玷污清白。”孙秀身边府尉上前,低声附耳道:“现有何焌的同里徐经为证。”

徐经被带上堂来,也是一名二十来岁、身着大袖宽袍的读书人。他在何焌身边跪下,叩了一个头,朗声道:“这有海寇许成的令牌为证。”又从怀中摸出一支一寸宽、六寸长的木牌,站起身来,上前双手递了过去,又跪在原地。

孙秀把玩着这块令牌,只见上面刻着一张劲帆,又用红笔写了一个“许”字。他回过头去,瞧了瞧身边的府尉,府尉与那海寇许成打交道甚久,识得这块令牌,向孙秀点点头。

孙秀确认令牌是真,心头火起,沉声问道:“这块牌子是从哪里的来的?”

徐经回道:“今早从何焌的书房里搜得。”

孙秀沉吟半晌,又问道:“徐经,你是如何知道何焌家里有许成的令牌?”

徐经又叩了一个头,迟疑片刻,道:“是街上柳癞子告诉我的。”孙秀冷哼一声,道:“柳癞子又是如何知道的?”徐经伏在地上,又道:“大人,柳癞子也一起来了,他可以当堂作证。”

府丁带上柳癞子。孙秀见此人三十余岁年纪,一头癞子,鼻勾腮尖,贼眉贼眼的,心中已先厌恶。

那柳癞子跪在徐经后面,不待审讯,就主动道:“青天大老爷在上,小人是亲眼看到何焌与海寇许成勾勾搭搭的。前天夜里,小人因赌输急了,想到何家捞几个钱。刚爬上何家屋梁,就看见书房里灯火明亮,何焌与一个头扎黑布、身穿夜行衣的人在悄悄说话。只听见那人说,这一百两银子是许船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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