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送走迪安那小魔头,吴鸣的心思彻底定了下来,接下来该解决真正的难题了。
在约定时间到来之前,吴鸣觉得有两个疑问必须提前搞清楚:一个是银色庄园与霉水禁区的联连通道到底在哪儿,另外一个是为什么那神秘女人确信自己这伙劫匪能按时攻进去。
这两个问题都很关键,因为前者关系到对手的应对手段。如果不能提前控制住那条隐形的秘密通道,敌方的行动将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可以随意增援或者撤离,那就相当于他们始终掌握着主动权。
后者则是这次劫人行动的一个全局性难点——无所不在的毒雾是最大的障碍,不管马文提供的防护服怎样坚固,怎样密不透风,可如果发生战斗,防护服的受损几乎是无可避免的,而且随之而来的伤害任谁也无法抵抗。
可那神秘女人却简单地指明了这个时间点,却没有提供任何解决的途径,难道对这伙劫匪,她就真的如此有信心?
这两个问题大概也是霍莉正在考虑的。
已经一整夜了,那女贼一直站在林子北侧的边缘地带,动也不动地望着霉水禁区那恶绿色的海洋,对雅吉的死缠烂打视而不见。她要想通什么,在吴鸣看来,那显而易见。
起飞一小时后,迪安传回一切正常的消息,古川主动接下了远程监护的工作,但吴鸣自己也没有心思按古川的要求去眯上一会儿略加休整,而是走出了破旧的小木屋,在夜色中踌躇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忍不住想去找霍莉谈谈。
夜色已经很深了,霉水禁区的毒雾看上去不比白天那样妖艳,在颜色上暗沉了不少,却更加诡异而凶险,同时受禁区内外温差的影响,毒雾也漫散开来。就像那片死寂之中的恶灵部队正在试图将控制的版图扩大化。
雅吉的唠叨声远远就传了过来。
“我这辈子值了!”他感叹地说,“在这样令人耳目一新的空气中与一位漂亮姑娘待在一起,伴着月色厮守,把死亡的威胁彻底抛在脑后。这难道不是人生最大的浪漫?”
很明显,他还不死心,仍想着以自己的语言魅力和人格魅力来征服那女贼,却不清楚,那些努力只是一场徒劳。
霍莉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站在那里,偶尔把手臂抬起来,对着霉水禁区的深处比划两下,在更多的时间里则是托着下巴,在沉默中思考。
“我打扰你了么?”
吴鸣走了上去,向着雅吉略微摆了下手,发问的对象却仅限于那女贼。
“我已经麻木了……”霍莉把双臂抱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说,“拜某位傻瓜所赐,这世界上再不会有任何声音能打扰到我。”
“那位傻瓜指的应该是我……”雅吉终于识相地露出了些许沮丧。他指点着自己的脑壳。压低声音对吴鸣说:“她大概这里出毛病了……我真搞不懂了,已经十来个小时了,她只是站在这里发呆,我的嘴皮子都要磨薄了,她却一直都不肯理我。我犯过什么错误么?要不然就是你私下里对她讲了什么我的坏话。”
吴鸣摇了摇头,对雅吉这家伙,他也同样懒得多解释些什么。
“如果你不觉得被打扰了,那我正好有几件事想要和你讨论一下。”吴鸣站到了霍莉身旁,也望向了霉水禁区深处。
“有点儿棘手,对么?”吴鸣发问说。
霍莉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漫不经心地说:“你所谓的棘手好像和我的略有区别……”
吴鸣没能理解霍莉这番话的含义,微微愣了一下。
霍莉微微一笑:“你的情绪色彩很乱,那是毫无头绪的表现,很显然。一些相对初级的难题还在困扰着你,而我……我现在只对一件事感到困惑。”
“那肯定是感情上的困惑!”雅吉很有把握地插了一嘴,“你动摇了!我就知道,你被我们真心付出打动了!”
霍莉面无表情地把脸扭向了雅吉:“现在是两件事了——为什么会有人蠢到这种地步?可真够让人困惑的。”
吴鸣连忙拍了拍雅吉的肩膀:“感情上的事我们随后再谈,现在请你先安静一会儿,好好在心中措措词。”
“好吧。好吧……”雅吉无可奈何地跑到一旁坐了下去,拿出水瓶替自己补充点儿唾沫,这场攻坚战必将旷日持久,他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那么,跟我说说怎么样?”吴鸣把之前的话题又继续了下去,“你那相对高级一些的困惑,究竟是什么?”
“那是我现在最感到担忧的……”霍莉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她究竟是谁?她到底是不是站在我们这一方?”
吴鸣觉得霍莉的这个担忧很没来由,那神秘女人的身份当然还是个谜团,但她是不是站在自己这一方却应该很明显了——不管她的举动多么令人费解,她已经帮了这伙劫匪不少的忙,这难道还存在什么疑问?
“你感到担忧,大约也有你的道理……”
“别说但是。”霍莉打断了吴鸣的分析,“我回想起一个细节,而那个细节如果仔细追究下去,甚至会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