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听到声音,赶忙向两侧让开,露出一个约有二十余步宽的缺口来。守军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震动,有经验的老兵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赶忙嘶声喊道:“敌骑踏阵啦,快把缺口堵住!”
话音刚落,便只见百余骑排成七八骑宽的方阵,横冲过来,这些骑士人马皆有披甲,脸上如那些白甲兵一般带有护面,头盔上装饰着白色的马鬃,将十二尺的长矛夹在腋下,如同铁猛兽一般。顿时在关宁军的行列中引起了一片慌乱。面对铁骑的冲击,立即有人丢下武器,转身逃走,但立刻被把总或者千总拿下,砍掉脑袋,但行列已经动摇。铁甲骑士们用马刺用力踢着坐骑的后股,直冲进行列之中,虽然最前面几人很快被四面八方刺过来的长矛捅倒,但后面骑士还是接踵而至,将守军们刺倒撞翻,用马匹践踏。面对铁甲骑士的冲击,守兵的队形开始不断向后退却。
与此同时,步兵们也没有闲着,他们将两侧的栅栏砍断、推倒,把缺口扩大,让更多的骑兵冲了进来。面对骑兵的冲击,守军越来越难以招架,越来越多的人调头逃走,这时军官们也无法控制住局势了,这些逃兵们相互挤成一团,被追兵们毫不费力的砍杀。
“怎,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败了?”站在关城上观战的熊文灿手足乱颤,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他过去在福建巡抚任上倒也和海贼打过不少交道,但像这等阵前白刃相交,尸横遍野的景象还是第一次看到,内心深处已经有几分悔意了,他下意识的向一旁的多尔衮问道:“是你斩杀天使硬要打的,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多尔衮如何听不出熊文灿的后悔之意,他知道眼前这个文官虽然有千般不是,但若无他自己是决计无法驱使这数万关宁军的,他装出没有听出熊文灿的责怪意思,笑道:“督师大人,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们打过来,我们再打回去便是了,多铎,你立刻去把贼军赶回河对岸去!”
“啊!”多铎闻言一愣,他看了看左右,走到多尔衮身边低声道:“十四哥,你疯了吗?我要把人都带走了,这里可就剩你一个人了。”
“多铎,要是我们这次打败了,就算还有这一千多人,难道天下还有我们可以去的地方吗?”多尔衮苦笑道。
多铎也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我这就去了!”
多尔衮也从兄弟的语气里听出了诀别之意,心中也不禁一阵酸楚,伸出双臂拥抱了一下,低声道:“别的话我也不说了,今日也许是你我最后一战,莫要堕了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威风!”
多铎点了点头,便叱呵一声,带着那千余人向那缺口冲去。皆身披铁甲,手持长矛斫刀,排成密集的队形,硬着敌军突破的缺口猛冲上去。刘成军本来势头很盛,突然遭到敌军的反击,措手不及之下最前面的数十骑立刻被包围起来,或被长矛攒刺,或被拖下马来乱刀齐下,血肉横飞。本来败退的守军看到势头变了,也回过头来,突入缺口的刘成军顿时陷入苦战之中。
岳托在高岗上看的清楚,顿足骂道:“果然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定然是多尔衮和多铎两个狗贼!”
一旁的将领见状,大声请战道:“将军,请让在下领兵增援!”
岳托没有说话,他在高岗上看得清楚,敌军这次反扑时间点抓的很好,刚好抓住了自己即将撕开突破口的时机,现在栅栏的缺口也只有三四十步宽,能在第一线厮杀的至多不会超过百人,投入增援实际上就成了添油战术,只不过白白消耗兵力罢了,这对人数处于劣势的自己是不利的。而且现在九门口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自己如果贸然将手头的预备队投入,若有变故便只能干看着了。
岳托正犹豫间,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喊道:“烽火,是烽火!”
岳托赶忙抬起头来,果然在西北方向升起了数条烟柱,直冲云霄,正是九门口的方向,此时他心中顿时大定,笑道:“好,好,吴将军那边已经得手了,传令下去,击鼓,各军向前,有后退着斩!”
十余面军鼓响起,鼓点密的已经连成了一片,岳托的中军大旗开始向前移动,高岗上的十八磅炮也重新开始射击。在大军的压力下,乱石滩的对面关宁军开始动摇了,方才的狼烟他们也都看见了,对于山海关附近地理十分了解的他们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的家属、辎重、还有十几万辽民都还在辽西走廊之上,如果敌人从九门口绕过关城,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家人即将沦为俘虏。无心恋战的士兵们纷纷掉头向关城逃去,即使是将领也是一般,这种溃败的局面,只怕韩白复生也没有办法。
站在关城上的多尔衮面无表情的看着战场,就在几分钟前代表多铎的那面镶红边白旗已经消失在乱军之中,他闭上眼睛,感觉到心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孤身一人了。
“多尔衮将军,多尔衮将军!”身后传来熊文灿的声音,多尔衮转过身来,看到熊文灿脸色青白,急道:“败局已定,你快带人护送我去觉华岛,那里有海船,我们可以乘船去南方!”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