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檐和塔楼上垂下一串串透明的冰柱,好像老人僵硬的白色胡须,当暮色降临时,仿佛严冬还没有过去,依旧统治着这片土地。
大厅里洋溢着让人惬意的暖意,并被墙壁上的十几支手臂粗细的牛油蜡烛照得通明。刘成穿着一件带着马蹄袖的貂皮长袍,领口露出里面的鹿皮箭袍,头上带着一顶熊皮兜帽,牛皮腰带上挂着一柄弯刀,粗粗看上去就是一位蒙古王公,然而在兜帽下露出的乌黑发髻暴露了真相。盛装打扮的敏敏坐在刘成身旁,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手指含在嘴里舔的津津有味,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好奇的看着在面前的几个陌生人。在他们的身后是苏鲁锭大纛和那尊大黑天神神像,洁白的马鬃垂落在那尊金质神像上,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内齐,哈奇,这边是阿布奈大汗!”刘成笑着向内齐父子介绍道:“大汗年纪还小,你们便不用大礼参拜了!”
内齐向儿子们使了个眼色,恭敬的说:“帽子再怎么破旧也要戴在头上,靴子再怎么精美也是踩在地上,大汗虽然年幼,也是长生天护佑的孛儿只斤家族的嫡系血脉,我们又怎么能无礼呢?”说罢便领着三个儿子向刘成和敏敏怀中的阿布奈行了叩拜大礼。
“好,好!”敏敏伸手在怀中孩子的腮帮子上挠了挠,引得其笑了起来:“阿布奈,你看到这几个人了吗?他们都是你忠实的仆人,等到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的对待他们呀!”
“不敢当,不敢当!”内齐尴尬的笑道,虽然他一门心思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重获自由,但表面却不敢露出丝毫着急来,唯恐前功尽弃。倒是其长子哈奇刚刚失去了儿子,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让内齐心中暗自焦急,唯恐惹恼了眼前这位济农大人,惹来祸事。
“来来,都坐下吧!”像一个殷勤的主人,刘成笑着的示意内齐父子坐下,数名容貌俏丽的侍女便从走了进来,分别站在每个人的身后侍候着。内齐那两个即将被送来当人质的儿子哪里见过这等排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出一丝喜色来。刘成看在眼里心中暗喜,虽说交出人质之后的扎鲁特部不太可能再投回后金那边,但毕竟对方为自己死了个孩子,自己还是给予一些补偿的好。想到这里,刘成回头对身后的郝摇旗低声说了几句,郝摇旗会意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门外便送进来三只木箱来,分别刘成身旁。
“列位!”刘成笑着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木箱:“阿布奈是我的义子,你们两人是他的伙伴,在我眼里也和阿布奈一般,也是我的晚辈。今日我们初次见面,便送你们每人一件见面礼!”说话间,亲兵已经将木箱送到两人身旁,打开一看,却是两只制作的十分精巧的手铳、那手铳与寻常的火器有些不同,没有夹着火绳的蛇形杆。两人都正是好玩的年纪,见到这等罕见的礼物,心中不由得大喜,赶忙跪下拜谢。刘成含笑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哈奇,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哈奇,今天的事情也有我考虑不周的原因,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人已经死了,我没有能力让其复生,这是我给你的一点补偿,还请收下!”
“多谢大人!“哈奇哽咽的接过木箱,他只觉得里面颇为沉重,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看了身旁的父亲一眼,看到对方微微点头,便伸手打开木箱,发现里面是一支鸟铳,还有一张纸片。正有些莫名其妙,便听到刘成的声音:“你离开的时候可以凭着这张纸条领两百支这样的鸟铳回去,以壮行色。”
刘成麾下火器之精良早已闻名遐迩,哈奇还楞在那儿,一旁的内齐赶忙跪下,一把将儿子也扯了下来:“多谢大人厚赐,我等一定效忠大汗,不,效忠济农大人!”
“呵呵,阿布奈是我的义子,实乃一体,倒也不必分开说了!”
“是,是!”内齐扯着儿子磕了两个头,偷看了一下刘成的脸色,方才爬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便听到刘成问道:“内齐,你此番回去打算怎么做呀?”
内齐身子一颤,赶忙说:“禀告大人,我一回去就立刻派人与东虏绝交!”
“不可!”
“不可?”内齐诧异的看着刘成,你废了这么大一番力气难道不是要把扎鲁特部拉倒你这边来?怎么事到临头又说不行了呢?
“你若是直接与东虏绝交,虏酋定然联合周围依附于他的部落来攻打你,你势单力薄定然会吃亏!既然你已经依附于大汗,我又怎么会做出有损于你的事情呢?”
内齐彻底被刘成弄糊涂了,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大人您的意思是让我?”
“很简单!你回去后就写一封信给皇太极,告诉他杨大人为了招抚左翼各部,便将你释放以怀远人。你说为了骗取我大明的恩赏,打算假装投靠大明,还请他谅解!”
“这,若是我这么做,恐怕皇太极会——”内齐的脑子转的飞快,想着若是依照刘成这么做的利弊。
“皇太极会以为你想要脚踏两条船,一边吃我大明的好处,一边又想跟着后金破边抢一把,我说的对不对呀?”
“对,对,大人果然明见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