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更半夜的大员湾里哪来的加利恩帆船呢?
霍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睁开眼睛,这次他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月光下他可以清晰的看清船艏斜桅、前桅、主桅和后桅,船艏斜桅、前桅、主桅上挂着方形的船帆、多层的船身上炮门洞开,从里面透出的火光说明来者不善,月光正好照在,后桅上挂着一块巨大的三角帆,可以清晰的辨认出上面的两根赫拉特勒斯石柱。
霍恩喝下肚的朗姆酒顿时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他的酒立刻醒了。他回头就跑,却摔了个跟斗,险些跌到海里去,才发现自己的裤子还没有提上来。霍恩赶忙提起裤子,一边往下爬,一边高声喊道:“西班牙人,西班牙人来了!”
火炉上,十二磅重的实心铁球已经被烧的通红,炮手小心的拿起带着长柄的圆形铁环,将炮弹从火炉上取出,然后放入炮口,滚烫的铁球顺着微微光滑的炮管内壁滑入底部,在那儿有一块湿泥饼,它将滚烫的炮弹和后面的分隔开来,以免发生殉爆。几个炮手们将装填好炮弹的十二磅炮推到炮门,对准大约百余米开外的敌舰。
“开火!”炮长发出了命令,随着他的命令声,炮手用缠着火绳的长矛点着了引信,片刻之后,炮口喷出去火光和白烟,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沉重的炮车猛地向后一退,装上一块三角形的滑木,巨大的冲量让坚硬的橡木制成的船身甲板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下一秒钟就要解体。
甲板上的林河水感觉到脚下一阵震动,随即他便看到正下方的炮窗喷射出火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相隔不远的第二个炮窗也喷出火光来。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感受炮击的让他目瞪口呆。只见不远处的那条三桅快速帆船的侧面冒出一团团火光,最先倒霉的是船尾,通常来说尾楼下面一直延伸到船腰的休息室是为船上高级岗位的人员准备的,而且船舵和火药库也在那儿。随着烟火升起,人员的惨叫声也传出,不过船上的人比应该有的少的多,水手们应该多半去岸上的妓院和酒馆了,很快在船尾的底舱就传来爆炸声,巨大的火焰升起,将船的底舱撕开了一条大口子,这条船开始以肉眼可以感觉到的速度下沉。
“玛丽王后”号放弃了这头垂死的猎物,开始炮击紧挨着那条三桅快速帆船的另外一条船,那是条大肚子的货船,她的航行速度比前面那条船要慢得多,但是装的货很多,也更抗风浪。荷兰人经常用这种船装运粮食、木材、铁器等重量大、对时间要求并不紧迫的货物。也许是明天早上就要启航的缘故,这条货船上的水手要比先前那条船上的要多得多,被炮声惊醒的人们慌乱的拉起铁锚、砍断缆绳,升起船帆,想要逃出毁灭的命运。但这不过是徒劳,经验丰富的席尔瓦下令用霰弹扫射甲板上的水手,而不是用实心弹,在他看来这是很好的战利品。在密集的霰弹扫射下,货船的甲板上立刻变成了一个屠场,血肉模糊的尸体铺满甲板,鲜血沿着船舷流入大海之中,引来一条条鲨鱼驻足。
这时东南面传来一阵枪声,席尔瓦回过头向声音来处望去,笑道:“看来杜将军遇到一些麻烦了,不要紧,在我把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就去帮他一把!”
“杜大人那边应该问题不大!”林河水的口气有些不太肯定,按照事先的计划,杜固将指挥沙船上的步兵登陆,然后拿下荷兰人在大陆上的据点普罗民遮街,为了避免遭到当地的土著人和福建移民的袭击,除去自己人和雇佣兵之外,荷兰殖民者不让任何人登上沙洲。于是他们便在陆地上修建了一些货栈和店铺,用于收购当地土人土产和向其出售商品。这些商店和货栈虽然也有围墙,但远不如热兰遮城坚固。金银和大部分贵重的货物都在位于沙洲上的热兰遮城之中,但像粮食、鹿皮等大宗货物还是存储在那边的货栈里,而且在货栈附近还有一个码头,停泊着许多小船和福建沿海的短途货船、普罗民遮街附近还居住着大批汉人商贩、农民和土人,这对于远征军来说是极其重要的资源,依照计划必须在第一时间控制住。
“是吗?”席尔瓦冷笑了一声:“杜将军这么善于偷袭,怎么还被那些荷兰人发现了?”
“席尔瓦少校您说笑了!“林河水不由得苦笑,席尔瓦这个节骨眼上说出这种话来显然是因为记恨当初在杜固手上吃的大亏:“我们两家现在是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少校,您难道忘了自己也是大股东吗?”
席尔瓦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自然不会忘记这些,方才无非是嘴巴上想要占些便宜罢了。这时前面冲出两条三角帆单桅快船来,荷兰人经常用这种轻便快捷的小船扫荡大员港附近的海盗,顺便向渔民征收鱼获。由于这种快船所需要的水手很少,只要七八个水手便能起航,因此在遭到突袭后,他们是最快做出反应,离开泊位准备迎敌的船只。
“陆战队士兵打着火绳,准备迎战!”看到新的敌人,席尔瓦暂停了嘴仗,从旁边拿起一顶头盔塞给林河水:“林先生,你把这个戴上,可能要打接舷战了!”
“接舷战?”林河水咽了口唾沫,却只觉得喉咙里干的惊人,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看到对方的窘态,席尔瓦倒是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