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你们日本人的说法,应该可以算是百万石大名的家老吧!”
“百万石大名的家老?”吉田冲司不由得露出凝重的神色,经过德川家三代的一轮轮改易(没收领地)之后,日本可以称得上百万石大名的,除去将军家的一门众之外,就只有加贺前田家了,等于是母国政治金字塔最顶尖的那一小撮。
“我主人是大明浙江都指挥使柯从文柯大人,虽然我大明不能像贵国那般分茅裂土,世袭罔替,不过浙江一省的年入肯定超过百万石了,这么算来也就扯平了!”
“那是自然!”吉田冲司点了点头,他也是九州人,当地与大明的贸易十分兴盛,多有来自浙江的商人,也曾听说过浙江乃是大明仅次于南直隶、江西的富庶地方,若论岁入,仅仅浙江一省很可能就超过了德川家全部天领,相比起整日里战战兢兢,唯恐哪天惹怒了将军家被改易的那些外样大名们,大明的一省都司日子过的其实要滋润多了。
“那敢问一句,贵主让林先生您来马尼拉做什么呢?”吉田冲司疑惑的问道:“我听说大明乃是****上国,无物无有,又有什么需要来马尼拉呢?
“为了对付荷兰人!”林河水的嘴边露出一丝若无其事的笑容:“吉田先生,我也不瞒你,我大明天子已经决定要将荷兰人从大员驱逐出去,那些荷兰人精于火器、航海,我家主人让我来马尼拉,便是要我招募一批精于火器的义从兵!”
“荷兰人?义从兵?”吉田冲司低下头,喝了一口茶,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神色却冷淡了不少:“林先生,看来你帮山田君这个忙也是处心积虑呀!”
“呵呵!”林河水笑了起来:“吉田先生,我们明国人有句话,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论迹不论心,论心终古少完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
“哼!“吉田冲司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脸色却好看了不少。林河水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他承认自己与山田良彦结交是另有企图,不过自己毕竟是帮了山田他们不少,毕竟古今少有完全不考虑利害关系的完人,若是只论心不论迹,那又有什么人可以结交呢?
“林先生,不好意思,自从暹罗之事后,我已经心灰意冷,只想把这些孩子们抚养长大,自食其力,不想再为了功名利禄,成为别人手中的刀!“吉田冲司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对一旁的少年道:”裕二,给林先生在后院安排住的地方!“他不待林河水推辞便沉声道:“林先生,在下能力有限,只能用安排几日食宿来报答您对于山田他们的恩情了,请见谅!”说罢便自顾推门出去了,将林河水与船长两人晾在屋里面面相觑。
“林先生,接下来怎么办?”船长忐忑不安的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林河水笑道:“你不是累了吗,今晚你我好好喝几杯,共谋一醉!“
“好!”
吉田冲司走后,那个叫做裕二的少年对林河水两人的态度就变得冷淡了起来,林河水也不在意,径直在少年的引领下到后面的一处别院沐浴更衣,将取行李的凭证交给裕二,让其前去码头取行李。林河水他们在海上漂泊了半个多月,浑身上下的跳蚤数不胜数,跳进装满热水的大木桶里,潮湿的热空气扑在脸上,用棕毛刷子将皮肤刷的通红,那种舒服的感觉便好似上了天。
“林先生!”
林河水正靠在桶壁上惬意的享受,突然听到船长的声音,他就这么闭着眼睛懒洋洋的问道:“什么事?”
“你觉得这个吉田他会答应吗?“
“答应什么?”
“还有什么,你来这里不是想拉拢他去当佣兵吗?”船长看林河水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不禁着急了。
“这谁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林河水懒洋洋的将热毛巾盖在自己的脸上,声音也变得瓮声瓮气起来:”他要是不去最多我们白跑一趟也就是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天下火器用得好多得是,也不缺这几个倭人!“
“是吗?会使火器的人多得是,可那个山田良彦——”
“山田良彦怎么了?”林河水脸上的热毛巾一扯,露出脸来冷笑道:“最多是他们不肯过来我们这边,要死心塌地站在荷兰人那边便是了,王师所至还不是化为糜粉?我也是与他谈的投机,想要指点他一条明路,免得玉石俱焚,可路还是得他自己走,是成是败,是生是死,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是吗?”船长亲眼见过那热兰遮城的显要,可不像林河水这么有信心,他刚想开口反讽几句,突然看到门口的地上有一道模糊的人影,显然有人躲在门外偷听。林河水机敏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提高嗓门道:“那是自然,大员港虽然显要,充其量也就两三百兵,再加上其他人撑死也就五六百人吧,我大明有六千万丁,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荷兰人要应付西班牙人、郑一官大人,能派几个兵、几条船去救大员?强弱如此悬殊,胜负岂不是贤愚皆知?“
船长被林河水演戏般的举动给吓住了,正莫名其妙,林河水趴在木桶边沿,一把抓住船长的右手,一边装出倾心